来殊丹,可汗于我便是天大的恩人,我纵使肝脑涂地也难报可汗之万一。此次是我一时大意轻敌,我无从狡辩,可汗如何惩罚都是应当的,只是恳请可汗再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淳于玉清冷哼一声,斜眼觑她:“你要如何将功赎罪?”
“若想攻破魏军,倒也不是难事。我如今确实有一计,能使魏军人心涣散。”
“哦?”淳于玉清有些兴趣,“还请大祭司细细说来。”
“食者,民之天,兵之命。打一场仗,最消耗的除了兵还有粮草。前些日子,我收到暗线传来的消息,已有十万石粮食从雍州筹措好,预备送往边境。若能切断魏军后方补给,前线自然人心涣散,我们便可趁此机会,一举击败魏军。”
淳于玉清不认同道:“何必费此计谋,依照我的手段,就将那些蛊虫全都放出来,魏军照样抵挡不住!”
缇萦摇了摇头:“可汗此法太过激进,若非必要时期,蛊虫不可妄动。养一只普通蛊,需要耗费一年,若是血蛊,得吸食鲜血三年才能聚集精气,殊丹的底牌总是要留在最后才能露出来。”
“何况,我们还得防着身后虎视眈眈的合兹部族,以防合兹暗中勾结魏国,致我殊丹腹背受敌。”
淳于玉清心中暗自思忖着:“大祭司思虑周全,只不过依了你的计策也未必能成。魏军主帅向来心思极其缜密,粮草又是重中之重,他必派人重兵把守护送。”
“这世上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任他铜墙铁壁,无所不能,也总有百密一疏之际。请可汗允许我亲自带领阿斯南部武士,改头换面深入敌后方,截断粮草。此计不成,任凭可汗处置。”
淳于玉清忽然起身,一步步走向她:“大祭司如此劳心劳力,本汗很是欣慰,只是你如今伤势未愈,还是留在殊丹,派了手下人去干吧,大祭司觉得如何?”
缇萦苦笑一声,叹气说道:“可汗这是怕我趁此机会逃掉吗?我这条命从来都是可汗所有,便是可汗不信我,也该信我体内被种下的痴蛊。”
痴蛊,是蛊虫中最诡异的一种蛊。
无毒无害,一生只侍一主,就是它出生时所见的第一个人,而非宿主。不巧的是,这痴蛊第一眼见到的是她面前的淳于玉清,不是她。
它的诡异之处就在于它有自己的意识,能探听宿主的心声。
十年前,她被捡了回来,之后就被种下了此蛊,她从此失去自由。因为一旦被痴蛊发觉出二心,就会一点点的蚕食她的心脏,直至死亡。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找解决痴蛊的办法,还得时刻逼迫自己静心,避免被体内的痴蛊察觉。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虽然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但是炼出了可以使痴蛊沉睡的蛊虫。
痴蛊暂时被压制住后,她也明白,自己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她必须得让自己在活着的时候杀掉魏帝和面前的淳于玉清,来抵她二十年来所受的非人折磨和亡国之恨。
“可汗莫再犹豫,此等小伤于我无碍。更何况此计只有我去才能成功,旁人不行。”缇萦讳莫如深说道。
淳于玉清审视着面前一脸淡漠的女子,不知怎的她心中有些不安,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被她说服了,她等不了那么久了,长安城里的那张龙椅,她迫不及待想坐上去。
可眼前这只养了太久的雀儿,如今好似长成了鹰,这只鹰在暗夜里潜伏着,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忠诚的话,可她无法看清迷雾中它隐藏住的真实样貌。
“可汗莫再犹豫,如今攻破魏军指日可待,我定要斩下那魏盛之首级,将魏国献与可汗,以报答可汗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
缇萦又加了把柴火,在淳于玉清已经燃烧起火苗的欲望上。
淳于玉清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等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的犹豫不决,她下定决心:“好!你知道,我总是信你的。非常之时,就要行非常之法,欲成大事,怎能缩头缩尾。你尽管去干,事成之后,我必定派人马接应与你。”
“此计不成,任可汗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