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慢慢悠悠转动,四个大箱子很快淹没在热闹的街道,宋和旭还望着他们驶去的方向。
宋和旭料想这些货物会送到熙阳,于是一忙完了手头的事就站在城墙上苦等他们,从白日等到要闭城,果然来了,也不枉在城墙头吹了一天的风。
澹州多有高人善做机关,这大箱子的暗层做得很隐蔽,应该就是出自澹州,难怪他们能一路不被扣押的走到这,要不是宋和旭也曾经被派去澹州摸爬滚打,可能真就让他们躲过一关。费尽心力把东西藏这么深,莫要人白欢喜一场。
宋和旭不得不放走他们,他目前还不能暴露所求之物,其次,若是这四个大箱子里没有他要的东西,留着和气在,或许还可以请他们帮忙找找,花高价买也值了。
虽然是把他们放走了,但是宋和旭已经派人偷偷跟着,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这事还是得自己找他们谈。
沈芫一伙人在一个破院子落了脚,四个箱子在夜色的掩护下被抬了进去,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灯火亮了几盏,隐隐约约能听到低语声,风吹月吟,回归平寂,院子里的烛火灭了。
次日阳光照向青瓦湿墙,小院仍像夜里般沉寂,门口杂草摇摇。
街坊卖早点的摊子都撤走了,小破院的门还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人没有点动静,宋和旭派来守着沈芫一队人的两人,心道不妙,偷摸着上房顶瞅一眼,屋子里空无一人。
“大黑,定、定……”沈芫好觉被大黑闹没了,大黑第一次到靖王府,还很不习惯,天还未亮就窜到沈芫床榻边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拱她的手。
昨天进城之后,姚叔就发现有人跟踪,一到了事先谋划好了的院子,他就当机立断让人护送沈芫翻墙回府,刻不容缓,留在这怕生变数,并且马上转移了货物。
被大黑这么一折腾,算是清醒了。沈芫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回家了……”抱着膝坐在床头淡淡地说,感慨地扫视五年未归的屋子,沈芫和衣起身,穿上沈王妃费心准备了的衣裳,迫不及待地往正厅走,好好与爹娘说说话。
一路穿过花藤长廊、嶙峋假山、涟漪清塘,这些幼时早就玩腻的地方却是她在外五年都找不到的一块土地,沈芫打算着待会儿在水塘捕条鱼上来,做江南风味的葱鲫鱼给爹娘尝尝。
一面低头比划怎么操刀做鱼,一面加快脚步往正厅走。“啊。”沈芫惊呼,迎面砸在来人的肩膀上。
“爹!”沈芫看清此人的面孔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沈敬乐呵呵的开玩笑道:“哎哟,女儿出去几年力气大了不少啊,为父被勒得喘不上气了,咳咳咳。”
沈芫闻言立马松开。
沈芫细细端详父亲,正值壮年的人胡子却花白一片,慢一步的母亲就站在廊后,昨晚光线昏暗没瞧清楚,现在这么看总觉得母亲憔悴了许些,明明已是晚春了,母亲却还是裹着裘衣,见此,沈芫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哟,乖孩子,哭什么,到娘这里来,”薛婉轻抚沈芫的后背,柔柔地说:“阿芫长高了,比娘高了。”
“嗯……”沈芫把头埋在母亲怀里低声说,她觉得最温暖的还是薛婉的怀抱。
轻嗅母亲的头发,没有什么香味,但是熟悉且安心。薛婉身体不好,撑不起沈芫的身子,沈芫抱一下她就站好了。
“阿芫寻医归家,路上奔波劳苦,大伙都好些照看二姑娘。”这五年间,对外一直借口四处奔波治病,昨夜回家突然,薛婉再点一点众人,也是堵了闲人的嘴。
“吃饭去。”薛婉刮刮沈芫的脸蛋。
三人一块用朝食,两人给沈芫夹了一堆她爱吃的东西,“好了好了,阿芫要吃不下了,别夹了。”薛婉叫停沈敬正在给沈芫夹菜的手,明明是薛婉夹得最多。
“娘,待会我送些吃食给璟钧,光他的书信我一个月就得收三四封,臭小子很粘人,他一个人在营里也让人挂心。”沈芫放下筷子说道。
“好啊,你弟弟见到你肯定高兴坏了。”薛婉笑着说。
“我姐……”
“你姐让我和你说她过的很好,你莫管。”薛婉压下刚刚抿笑还在上翘的嘴角。
沈芫搭在腿上的手攥得紧紧的,把百鸟裙弄皱了一角,半响才瓮声应和着。
角桌上的熏香袅袅浮起,飘到沈芫的眼角,沈芫抬起眼来,不知是否是管事采进的香过于低劣,她的眼睛熏得生疼。
铁骑营。
沈璟钧削完土豆皮正躺在草垛上小憩,看着自己本应该拿刀枪的手下在却是握上了菜刀,好赖都是刀,但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自己在伙房做了六年的饭菜真是憋屈,他想起那个新来的副尉宋和旭神气样就羡慕嫉妒。
坐在他旁边的烧火搭子,正好说起军里正风光的宋和旭:“姓宋的挺能耐啊,李将军能放心让他带训铁骑营。”
“能耐有什么用,你看看这是有人想让他留在军里的样子?戍边十多年就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