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萧云漪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她靠坐在软垫上,拢在袖中的指尖轻捻念珠。
马车一路行得安稳,外边时不时地响起阵阵叫卖声,越往前走,则越来越安静。
直到宫门前,马车缓缓停下,萧云漪从容下车。
刚进宫门,一名宫女迎上来,“奴婢给永宁郡主请安,太后娘娘命奴婢来在此等候,请郡主前往慈宁宫。”
萧云漪认出这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只说:“好。”
一行人走进慈宁宫正殿,只见上首中间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戴着宝石头面,一身富贵打扮。
萧云漪特意避开了逢五逢十这样宫中嫔妃请安的日子,但殿内仍有几名衣着光鲜亮丽的妃子,正围在老妇人身边说说笑笑,哄她开心。
老妇人一见到孙女的身影,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宛若寻常百姓家的祖母,而非本朝太后。
萧云漪缓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行礼请安,便被太后一把拉住,坐在她的身侧。
“早几日就想叫你进宫了,又怕你回来路上累着了,便想着让你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皇祖母放心,路上一切都好,不曾有事。”
“可我怎么瞧着好像又瘦了些?”太后握着孙女的手,蹙眉道:“莫不是在道观里住得不好?”
“皇祖母担心了,”萧云漪看向老人,“孙女在道观一切安好,跟随道长修行,也是孙女的福分。”
太后兀自拧着眉,“云儿可不要骗哀家这个老婆子,若是哪里不舒坦,告诉哀家,哀家给你做主。”
“皇祖母多虑了,孙女一切都好。”
接着,太后又问萧云漪许多问题。
无外乎是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有按时吃药,道观里还缺些什么等等。
萧云漪一一认真回答。
太后光顾着和萧云漪说话,底下的嫔妃都不怎么插得上话。
有个年轻的妃子趁着空隙,半开玩笑道:“太后娘娘真是偏心,永宁郡主一来,连话都不肯与我们说了。”
殿内气氛为之一静。
太后淡淡地瞥了眼那名妃子,语气不辨喜怒:“既然这样,你们都回去吧,以后少来慈宁宫打扰我这个老婆子。”
那妃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白,急忙开口辩解:“太后娘娘,妾身不是……”
“几位娘娘请回吧。”
太后身边的嬷嬷恭敬但不容置疑,请几位妃子离开。
“等会儿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太后转头,恢复了先前的和蔼模样,“哀家让人做了些素斋,不必青云观的差。”
萧云漪应道:“好,都听皇祖母的。”
恰在此时,一名宫女自殿外走进来,恭声禀道:“太后娘娘,威远侯府的陆世子到了。”
“叫他进来。”
萧云漪无意识地扯动腕上的念珠,抬头望向殿门的方向。
宫女领着一名少年走进殿内。
少年约摸十八九岁,一身玄色交领长袍,凌厉剑眉下的一双眸子冷如寒星,望向坐在上首的少女时,倏忽生出一分柔意。
他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
“景恒来了。”太后笑问:“今日怎么有空来慈宁宫了?”
“回娘娘,臣今日进宫面见太子殿下,恰好祖母念叨着想见您,便让臣来慈宁宫给您请安。”
太后摆了摆手,“荣庆念叨想见哀家?她那个性子……不像。”
陆景恒嘴角微勾,“娘娘说笑了,祖母的确念叨着说要是有空,就进宫陪您打叶子牌。”
“那她肯定会输。”
太后口中的荣庆便是陆景恒的祖母,荣庆大长公主,先帝之妹,只因先帝做过的一些荒唐事,与太后的关系倒是不差。
尤其是在姑嫂二人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后,更多了些共同话语,偶尔还会互相打趣。
太后对陆景恒这个晚辈也有几分欣赏,问了几句他的近况,笑道:“景恒等会儿留下来,正好永宁也在,一起陪我这个老婆子吃午饭。”
陆景恒望向一直低头不语、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少女,心中满是苦涩,面上却笑着应道:“能陪娘娘用膳,是臣之幸。”
正像太后之前所说,午膳大多是素斋。
陆景恒一边用膳,一边悄悄偷瞄坐在太后身边的少女,又看向碗里清淡的饭菜,暗自长叹一声。
用过午膳,太后略感疲惫,没有让两个晚辈继续留下来陪她。
萧云漪站在榻边,恭声道:“皇祖母,明日孙女再来给您请安。”
“傻孩子。”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下了然:“我知道你不喜欢进宫,只是你去道观住了那么久,不亲眼见上一面,我总归是不放心。”
萧云漪望向一脸慈爱的老人,不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