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被撞倒在地发出巨大地“砰”一声。
她像一只应激的猫,脚步交错着在沙发和茶几间的过道乱窜。被撞歪的茶几位移声,边缘的水杯落地声,人的身体撞击硬物时的闷响,在这一刻,代替了女孩儿的尖叫。
望渡呆滞地看着小满失控,摸不着头脑。
最后,她跌跌撞撞之后颤抖着躲进沙发底下。
“怎么了?”
他穿过一地狼藉,疾步走过去。
等他趴在榻榻米上看沙发底下的人时,正看见她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无声地尖叫。
她是在尖叫的,但她发不出声音。
望渡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崩溃与绝望。
他不断跟她说话。
伸手进沙发底下握住她冰凉的手。
大概过了五分钟,小满才一点一点停止那强烈的反应。
只是手仍然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小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了什么吓到你了吗?”
望渡小心翼翼地问。
小满胸膛起伏,呆滞地看着望渡。
却像是怎么也看不清。
她的大脑不受控制,一直在想,他是不是要攥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出去了,是不是要有拖鞋打在她脸上了,是不是她会因为失禁而被按着脸紧贴冰凉又腥臭的地面了。
小满脑海里一片空白。
耳边的声音变了又变,直到不知什么电器发出“叮”的一声响,屋子里恢复光亮,她才缓缓清醒过来。
在重新亮起的环境里,她看到眼前跟她一样趴在地上的人,是望渡哥哥。
望渡没有再说话。
他从沙发上抓了一个玩偶兔娃娃,递给小满。
然后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
小满看着他的步子慢慢变小,又慢慢变大。
望渡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叠方形的纸。
他躺下,朝小满笑。
而后仰躺着,开始用那一叠方形的纸折东西。
过了一小会儿,一只不怎么精致,歪歪扭扭的千纸鹤被递到小满面前。
他不说话,又继续叠。
每叠一只,他就放到小满面前一只。
直到小满面前放了十七八只,她才感觉身体不再僵硬,试着伸手去戳那些纸鹤。
“小满,你知道吗,收集到一千只纸鹤,许下愿望就能实现。”
说出这话的时候,少年在脸红。
天知道青春期的少年在听到班上女生这么说的时候有多不屑,但此刻,他却在用这句话哄骗另一个小孩儿。
他觉得自己好无耻。
小满摇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
“想学吗?”
小满点点头,却仍然没有爬出来的力气。
直到她面前又攒了一堆纸鹤,她才朝外挪了挪,让身体脱离冰凉的墙面。
她伸出手。
望渡抓住,把她抱了出来。
望渡一点点给小满擦干净身上的灰尘时她,她还有些呆愣愣的。
见她眼泪糊了一脸,望渡又用热毛巾给她擦脸。
再次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时,他开始教她折千纸鹤。
这玩意儿难度系数太大,小满直到最后也没能学会。
望渡挠挠头:“我教你折船,等雨停了去喷泉池那边放怎么样。”
小满放下被揉得乱糟糟的纸,点点头。
这次小满学得很快。
几次之后,一只丑丑的小船便成了型。
望渡从来不觉得自己害怕什么,但他今天,知道了害怕的模样。
害怕是小满身上的灰尘,是她脸上的泪痕,是她腿上撞的淤青。
程度不高的黑暗,是她接受的东西。
开关被按动的声音,也是她接受的东西。
但两者结合,是让她崩溃的东西。
-
那天傍晚,望渡的外婆来了家里,她带来一个保温盒,里面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红烧肉。
吃饭时,妈妈和外婆聊天,望渡第一次得知了小满家里的事情。
外婆说:“所以小渡和那孩子相处得怎么样?”
望渡因为白天的事情,心情不算太好,他随口答:“挺好的,小满很乖。”
“但别人家孩子老在这边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小渡没看好,出了什么事儿,责任不都在咱们这里。本来也不收钱什么的,弄得一身麻烦就不好了。”
老人喜欢把事情看在前面,设想负面的东西,所以有些担忧。
望渡本来还想说话,就听杨晓玲说:“我这不是看喜芸一个人带孩子不好过嘛,都是单身带娃的人,我是真的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