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娄夜啧了一声,少年已不见踪影。
“怎的就相信我必须得帮你!”他愤愤地摇头,猛喝了一口,“这小子懂我,香迷糊了……”
*
月鸾宫。
一位妆容华丽衣裙曳地的女子抱着管开阳的手:“开阳,本宫这个侄子真是可怜,才十七岁的年纪,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宝儿,居然给折在这儿!说什么也不能放过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下贱东西!”
被握着手的女人青玉冠高束,风流秀容,骨骼有英气,略带皱纹的眼角垂着泪。
“太后娘娘不要过分伤心,臣既然已在御前揽下这差事,就一定给娘娘一个答复。昆嵛学宫一贯盛气凌人,连娘娘的苦都不放在眼里,臣必然是不能让他们包庇那个凶手。”
管开阳安抚着柴蓉,两人执手相看。
“开阳,这些年我们甚少见面,你做了廷尉之后,本宫数次延请你都推脱,今日却又来了,你果然是记着与本宫从小的交情。”
“三十年风雨烟尘,或许改变了许多,但是请娘娘相信,臣与您的儿时情志永不能移。”管开阳恭敬中带着怜爱。
“本宫有你,足矣!”柴蓉喜极而泣。
*
贺兰因是在次日白天收到娄夜的消息的。
“江老爷子在山下的清远饭馆。”
因为懒得等在后山看管开阳那张比他还张扬的脸,他决定亲自去一趟。
于是,他在一个昏涨闷沉的午后,推开了清远饭馆吱吱呀呀的木门,见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吃花生米的老头。
老头鼻尖挂着灰,左胳膊蜷缩在一边,右手有些发颤地剥着花生壳。
“我的小外孙女小时候特别听话,她坐在炕上看月亮,一个人剥一堆花生米,我问她,剥这么多给谁吃呀,她说,给姥爷和姥姥吃。”
掌柜的坐在台后,托腮听得入迷的模样,由衷道:“老兄好福气,养出一个能来考学宫的外孙女。放心,一定能考上。”
江重九开怀地笑,坐在那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可怜啊,从小没爹没娘。”他嘟囔。
然后,一只纤长劲瘦的手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一位笑容可掬的少年坐在他面前。
“您就是江萤的姥爷吧。”
江重九抬起略微浑浊的眼睛。
“嗯?”
*
江萤两整天都没有接触到任何人。
贺兰因消失了,只有定时出现在门口的饭食。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但是其中只有一点非常坚定。
她要出去,她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江萤打量着墙壁,一言不发,沉默了很久很久。
忽地起身,跑了过去,然后又觉得不对,转身,更加速助跑过去,在头要重重地撞上白墙的那一刻,停住了。
……
门被轻轻推开。
江萤保持着头靠墙的姿势,尴尬地与他四目相对。
好像闻到一种黄酒的味道,很重很重,像姥爷常喝的。
她吸了吸鼻子,懵懂地眯起眼睛盯着他。
“还以为你真的能撞死自己,”贺兰因松了松衣领,脸色微红,眼神比之前更有攻击性,发丝微乱,“能耐啊。”
江萤皱眉:“你喝酒了?”
“怎么?”少年抬眼,冷冷地望着她。
江萤抿唇:“我不喜欢人喝酒。”
“你不喜欢人喝酒。”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江萤微愣。
“你姥爷告诉我的。”贺兰因拖过椅子,坐在上面,抬眼继续看向女孩凌乱不堪的头发,可能是方才为自己加油鼓劲揉乱的。
“你见到……”
“你走吧,”贺兰因忽然起身,转过去背对她,声音淡漠,“廷尉要来拿你了,落在他们手上,你不可能活。”
江萤彻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