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没看出来他的心思……他只是给自己留些脸面罢了。
“你的木雕手艺很好。”俞世安真诚称赞。
向荆雕刻的场景都极为传神,一草一木似乎都透着独有的神韵。
如果他不把目光专注到一个人身上,用心雕刻其他人,这些木雕还能雕刻得更好。
“多谢。”向荆道。
俞世安微微一笑:“既然礼送到了,我们也走了。”
他示意季冬。
季冬点头。
她从内衫拿出钱袋子,轻轻放在床沿,道:“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向公子能收下。”
蓝色的钱袋子鼓鼓囊囊。
向荆盯着钱袋子看了很久。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笑道,“正是缺钱之时,多谢你的谢礼。”
俞世安拍拍向荆的肩膀,“好好养伤。这次的伤是为谭意受的,我们定然会负责到底。”
向荆勾起嘴角,勉强笑笑。
俞世安领着人离去,泥土地上堆着好几个精致的礼盒。
自那日过后,季冬准时提着一日三餐上门。
向荆拒绝过几次,但季冬当场什么话都不说,然后下一顿还是照旧送上来。
向荆只能被迫接受。
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没见到季冬身影了。
……
五月下旬,谭延终于回到六善村。
谭意拿着扫帚子,正把放出去遛弯的鸡赶到鸡圈里去。
刚要把鸡先赶进谭家大门,结果一辆马车驶尽,马蹄扬起,又重重踩在地上。
鸡群受了惊吓,咕咕咕啼叫后四处散开,好不容易赶到家门口的鸡又飞奔到各处。
谭意鼓着腮帮子,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他爹从马车出来。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的双下巴都瞧不见了,抬手间,衣服空荡荡的。
下马车的步子虚浮,看着实在憔悴。
“爹。”谭意喊道。
“阿意啊,你表哥呢?”
“在屋里呢。”
“爹给你买了好些礼物呢,在马车上,你自己去翻哈。”
说完,谭延进了大门,直奔俞世安的屋子。
俞世安正在看书,瞧见进来的人,眼神微暗。
他的姨夫似乎受了许多苦难,整个人历经劫难归来似的。
关紧门,谭延低声道:“广南东路那边反了!”
俞世安皱眉:“为何会反?”
按理说不大应该,虽然朝廷加税收,但百姓还不至于会反。
“那边地区偏远,百姓穷得很,前段日子朝廷加税,然后跑出来号称黄巾卫的,打着清君侧的口号,一路上都在招收兵马,已经出了广南东路了,往荆湖南路过来了!”
“清君侧,清谁?”
征收兵器税,是司天监监正崔天忠勘测天象得知,后年大魏朝行大运,宜开辟疆土,这才提前两年征收兵器税。
“崔天忠崔监正。”
俞世安点头,“确实该清。”
看见俞世安喜闻乐见的神情,谭延灵光一闪,突然想明白为何俞世安会到江陵府任职了。
按理说俞世安高中探花郎,应该进入任翰林院,任职正七品编修,然而他却被发配到地方州府,这后头崔家估计没少出力。
自从三年前崔家有人任职太医院院首后,崔家人终于洗清屈辱,这三年间,很多崔姓人开始步入朝廷,并担任重要职位。
所以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就算崔家全员修仙练丹又怎么样,还不是能得圣上厚爱。
要是早知道当道士能当大官,谭延也能去当。
“世安就不怕他们打在这里来?”要是黄巾卫打到岳州,他们只能往北逃难,家就没有了!
俞世安语气淡然:“朝廷会管的,肯定打不到这里。”
“只是会有很多逃难的百姓往北边来,到时候关紧门户就好了。”
俞世安异常淡定,连眉头也不曾皱起,谭延悬浮多日的心落下了些。
他凑前看着自己外甥,一眨不眨盯着俞世安,“为何世安如此肯定。”
“崔家是二王爷的人。”
谭延恍然大悟。
“崔家为何会选择二王爷?”
“因为要报仇,二王爷是最好的人选。”
俞世安眉心不自觉紧锁,随后又展开。
安慰自己,很多事情急不来。
“舟车劳顿,姨夫也累了,还是快些梳洗一番歇息会儿吧。”
俞世安下了送客令,谭延只能离开。
后面几日,谭延发现俞世安是真的淡定,于是他也跟着淡定,只是把家里值钱玩意、棺材本都偷偷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