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该看看耳朵——”
“别耍花招了,我的脑子好使着呢!”
佐久早闭上眼睛。
志介熟练地把两个人安抚好,小声和我说明情况:“他们都是当年和佐久早先生一个球队的队友。”
在神像前看到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我轻轻地问:“他说‘这一跤没白摔’是什么意思?”
“先生是因为跌倒才住院的,那天他自己去山上参拜。以往都是太太和他一起,两个人还能互相照顾,但是……以后,他知道路滑也非要自己去。我们都猜,他是为了太太……”
巧合的真相水落石出,也许是早有预感,我的心底一片平静,毫无挣扎便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屋子里的老人们又聊了一会,主要是那两位在说,佐久早在听。也许他们年轻时也是这样。我和志介安静地坐在旁边,都在沉默地想象。
木兔的眼睛比我见过的老人都更明亮有神,仿佛皮囊之下的灵魂仍然青春。他临走时轻快地问:“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对吧?”
阿侑,现在我知道他叫宫侑,反应极快地回答了他:“你可以天天来,看看你和他谁先输掉这场比赛。就像过去那样,输的人请客。别有负担,宫治就算老掉牙也得爬起来给我们做饭团,怎么样,比不比?”
木兔指着佐久早大笑起来:“我不会因为你躺在床上就谦让你的。”
佐久早笑容很浅,但他的确在笑。我也在笑,并且希望这场比赛永远不要结束。
等他们走后,我看着佐久早睡着才离开病房。出来的时候宫侑仍坐在门口,我不太惊讶,倚着墙壁等他开口。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宫侑看着我,“但是,宫野……同学既然在这里,说不准他一高兴真能答应我们多活两天。”
原来我有这么多称呼。宫野同学。宫野小姐。太太。梨织。这场意外的相遇,他们究竟把我当作什么角色,我又该如何认识他们呢?
我垂下眼睛,想起佐久早的脸,又想起曾经说过的‘有谁会为了一张注定老去的脸结婚’,混沌的思绪抽丝剥茧,慢慢简化成了心电图上清晰的电波。
我释然地叹气,在考虑如何认识他们之前,不如先好好认识一下自己吧——
宫野梨织不是为了一张注定老去的脸结婚,而是这张脸注定老去,我也决意和他结婚。
“他已经答应我们了,”我平静地微笑,“佐久早从不消极比赛。”
话虽如此,佐久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志介有时坐在门口发呆,而我坐在他旁边。令人欣慰的是,外婆的身体逐渐好转起来。护士小姐说还好我们发现的早,虽然衰老的能力无法恢复到以前,但至少可以延缓退化的速度。
换句话说,外婆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得知这样的消息,家里人都松了口气。外婆在病房里认识了新朋友,她们也为她高兴。出院那天几位老人紧攥着彼此的手,好久都没放开。
“太好了!”志介也打起精神,过了一会又犹豫着问,“宫野小姐,你还会再来医院吗?”
“当然会。”我看着他,“我会留到最后。”
不论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我都会留下来。我们是为此相见的。
天气好的时候我推着佐久早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花园的梨花开了,风拂过枝头,花瓣落在他的肩上。他整个人笼罩在光下,像明媚春光里沉静的油画。
梨花飘到我的手心,某个瞬间,我也觉得自己也老去了。
我轻轻地说:“……圣臣。”
他仰起脸,似乎想把我看得更清楚一些。最终只露出一个微笑。
到了晚上,他恢复了一些精神,突然说要看电视。志介和医生聊了半天,回来时红着眼眶。我什么也没问,只是把电视打开,前面还有三四集没看,佐久早非要看大结局。
“还有很多线索没交代呢,”我说,“太早知道凶手会失去很多乐趣。”
“我们只剩,最后,没看,”佐久早固执地说,“梨织,你记错了。”
志介别开脸,我也不再说话。这次佐久早看的很专注,时不时开口点评剧情,我猜他可能是在点评剧情,他的发音很含糊,咬字也很轻,其实我根本听不清楚,但他停下来我就认真点头。最后他说:
“梨织,你有点傻。”
这句我听清了。
我笑,他也笑。我去碰他的手背,摸到一点凉意。阳光毫不吝啬地从窗户涌入,却没有让他暖和起来。佐久早努力眯起眼睛,像在分辨什么。我把手伸到他眼前,新做的指甲上亮片闪闪发光。
“你看,春高那天的星星。”
他看不清,但他点头,说:“好,好。”
我忽然有很多话想说,努力靠近他,他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累了。我贴着他的手背,他就动动指尖回应我。
“佐久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