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宝瑛说恭敬不如从命不是客气话。
她是真的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没过几天她们两人就告别了端木瑛夫妇,出了江西。
江西之下是湖南,钟宝瑛留过最远的洋,却从没到过江西之外的地方。
长沙颇为繁华,起码比南昌更繁华几分。它有钟鸣鼎食的古韵,长长的城墙围出了白墙黑瓦的大街小巷。
钟宝瑛和张之维行了数十天才到,在这里随便找了家旅馆安置。
每天街上都有不少爱国走过,口号响亮,高举着横幅。
钟宝瑛托腮在楼上俯视,有时候会想自己的父母若尚在,她是否会成为游行的一份子。
后来又觉得不会。
她远渡重洋,学到的东西能让她做更多,她不会停留在街边抗议,她会做更多实事。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一声叹息落进刚刚买了猫耳朵回来的张之维耳里,他只坦然自若的挑了挑眉头。
这么多天的相处足够他了解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性格。
“嫌待着无聊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钟宝瑛摇头,“用不着,长沙也不安定,还不如待在房里睡大觉。”
越是离死的那一天近,她就越能感觉到体力的流失。以前她或许能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当她用脚从江西走到湖南,却偏偏又想抓住生的机会多看看这残破的世界。
“张之维,你说有办法让我不死吗?”钟宝瑛轻轻问。
张之维少见的沉默了一瞬,随即笑起来,“其实有。”
“是什么?”钟宝瑛闻言骤然抬头,眼底多了几分希望。
“放血吧,”张之维沉吟过后说:“血乃人炁之精华,你是因为体内炁无法排出才出现的问题,实在撑不住放放血或许能缓和一阵。”
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屋里,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居高临下的给了钟宝瑛一个答案。
钟宝瑛和他待了这么久,也见了不少异人。她能感觉到张之维的话和法子都带着点邪门,但她却还是点点头,“那就试试。”
这回换了张之维诧异,“你不问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钟宝瑛指尖点着窗沿,言笑晏晏,“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所以有什么问题?”
“你的血引出来,会有炁,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他眯着眼隔空点了点她,“到时候被人发现,你会从一个人变成异人们争夺的物品。觊觎你鲜血的人会超乎你的想象。”
“但我能活更久,不是吗?”钟宝瑛眉眼弯弯,“毕竟我身边现在有你。”
“是,”张之维眼底多出来一抹张狂,“你身边有我的时候,我能保你没事,可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呢?你该如何自保?”
谁料钟宝瑛往身后的塌一倒,竟然耍赖般说:“那还不是我该想的事。”
“人得先考虑活着,才能考虑怎么活。以我现在的情况,两个月后,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张之维眸光微闪,扬唇颔首,“你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