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
展信安,好久不见。现在是坦桑尼亚时间傍晚六点钟,我坐在二层旅馆的小天台上给你写信。这里的视野特别好,再过一个小时就能看到太阳慢慢从草原的尽头落下去,我的前方有一群角马,它们正在进食,旁边还有斑马群,三三两两的散落在水边喝水休憩。
两个月前,我们发现了一个盗猎团伙,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很狡猾也很危险,我们一路北上追踪到这里,他们似乎还打算往北走,Ken说就到这里吧,证据已经足够了,别再冒险。于是我们将所有的材料上交给了当地,打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待下一次任务。
Ken是很好的队长,我之前和你说过,他为人亲和又有决断力,总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正确的选择,帮助我们躲过许多危险,如果没有他,我或许已经曝尸荒野。
边境小镇的生活宁静安逸,闲来无事我会在天台上喝喝咖啡,看日落,晚上也可以来看星空。
你知道吗?虽然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星空完全不一样,但我们能看到同一条银河哦,当然,也能看到同一个月亮。好吧,你这么聪明,一定都知道(笑)。
对了,这里的咖啡是你喜欢的口味,有醇厚的口感,又有明快的果香,可以配着Mandazi(他们的油炸小面包,也叫甜甜圈)当早餐,不过吃多了有点腻,我最多能吃两个。
妈妈上星期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否想回去。
你呢?
旱季快要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爱你。
顾时暖
2018.10.16
发送邮件,顾时暖合上电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闭着眼睛慢慢靠向椅背。上一封信是三个月以前,他们这段时间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常常没有信号,和外界失去联系,前天才整理好所有的资料和证据安顿下来。
一如既往的,顾时暖又开始想念沈寒川,不知不觉,他杳无音讯已经六年了,她只能通过邮件的方式向沈寒川传递自己的信息,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封信都像是石沉大海,从未有过回复。
顾时暖到现在都想不通,沈寒川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突然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发疯似的找他,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到最后直接空号。能联系的朋友也都联系了,全都支支吾吾搪塞她。她还住在他的公寓里等,甚至去他父母的别墅前守着,却再没有见到有人出入,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个月,有一天顾时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时暖,我是丛郁。”丛郁是沈寒川的好友兼助理,是他最信任的人。
“丛郁哥!你知道沈寒川在哪,对吗?我联系不上他,连你也换了手机号。”
“时暖。”丛郁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疲惫。“你就当…他已经不在了吧…以后,也别再联系了。”不等顾时暖再说什么,丛郁就挂了电话。
顾时暖立马回拨过去,无人接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又空号了。
顾时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丢弃的四脚兽,受伤着哀鸣,躲在沈寒川的公寓里哭了五天。导师来电话,问她愿不愿意读研,跟他去非洲做考察。
顾时暖毫不犹豫答应了,她太想放逐自己。两个月后,顾时暖启程了。
出发前一晚,她回了趟沈寒川的公寓,将钥匙留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钥匙扣是一只白色的毛绒小海豹,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路边的娃娃机里2块钱夹的。
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封信,只两个字:“等你。”
沈寒川,你最好是好好地活着,给我一个解释。
这一晃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