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泣不成声,听到杯子砸落的声音,她就想出来收拾,门外如火如荼的争吵使她始终迈不出脚,主人家的事情,总归是不希望一个聘用的阿姨知道太多,所以她在门内听完了淼淼的哭诉,心里揪得紧,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对父母,对齐凡提议自己去L市继续照顾淼淼的事,她本来还在因为去了L市,离家远了些而犹豫,现下立马决定跟着去。
经过这么一遭,回房的齐淼淼睡意全无,她很想给林莫离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她不能,此时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林莫离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再让他担心自己,明明已经6月初夏了,齐淼淼却浑身发冷的蜷缩着身子,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齐父从齐淼淼上楼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齐母被齐淼淼呵斥住没打出来那一巴掌落在了齐父身上,这是她没撒出来的气;
齐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齐淼淼不笑的时候,面上这种清冷是完全遗传了齐父,很能唬住人。
齐母被齐父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嘴硬道“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你现在能耐了,开始打老婆了,我告诉你齐宏,我娘家还有兄弟呢,断不会让你欺负了去。”
齐父冷笑一声,收回目光,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褥,去了客房歇息,躺在床上的他反复回想小女儿的话,自己忙碌大半辈子,从种地到做生意,最初所求,不过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些年,生意是越做越大,可这好日子究竟什么是好,自己的小女儿说爸爸妈妈让她痛苦,这初心…终是丢了……
次日,久不见齐淼淼下楼吃早饭的张姨焦急万分,齐母斥责“齐淼淼这像什么样子,昨晚上闹得家里不安宁,把我们弄得彻夜难眠,她倒睡得踏实。”
齐父一改往日温和,呵斥齐母“宋芝,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对淼淼语气不善,咱们就分开过吧!”
接着看向张姨说到“你去淼淼屋里看看她,要是睡得熟就不要叫了,把饭温着等她醒,要是醒着的话就说爸爸等着她下来一起吃饭。”
齐母被气得直瞪眼,语气激动的说“想跟我离婚是吧!齐宏你休想,我20岁跟了你,从你一无所有陪着你到现在,给你生养孩子,陪你打拼,我不是任由你拿捏的软柿子。”
齐父一拍桌子,怒吼“养孩子,你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啊?淼淼的生活费早就不是从我们给的卡上走的账了,这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喊小罗一查,那卡进账就没准时过,任凭你想起来了去转一次,是也不是?你就对淼淼忽视到这个份上?”
齐母丝毫不觉得理亏“管我什么时候去转,那卡上的钱短过吗?你一个劲的指责我,那你自己呢?你做的比我多吗?”
齐父满眼自责“是,作为父母,我们都太差劲了,所以我在反省,想要弥补,而你呢?昨天晚上听到了淼淼的心里话,你竟一点都不歉疚吗?”
张姨先敲了敲齐淼淼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她轻轻的拧开房门,床上被子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她赶忙拉开被子,看见齐淼淼满头大汗的蜷缩着,伸手一摸,浑身滚烫,迷糊着的齐淼淼抓住张姨的冰冷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姐姐,我难受…”
张姨叫不醒她,边嘀咕“这孩子烧迷糊了”一边问“淼淼,你哪里难受?”齐淼淼似乎听出来这不是齐凡的声音,只哼唧不回话,张姨抽不出手,只好大声喊“齐先生,齐先生,淼淼生病发烧了。”
齐父听着声儿,赶紧跑上去,齐母没跟上去,只是眼睛一直跟着往上瞟。齐父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听见女儿嘴里一直喊着“姐姐”他这心里五味杂陈,别人家的娃娃生病,嘴里都喊着要爸爸妈妈,自己女儿…唉……
齐父赶忙抱起女儿往外奔,嘴上安抚道“淼淼乖啊,爸爸在呢!”齐淼淼许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温暖,在父亲宽阔的怀里被安抚了下来。
楼下齐母看见他们下来,慌忙站起身问道“她咋啦?”齐父没心思搭理她,张姨带着焦急的声音回“淼淼发烧了,太太你跟着齐先生去看看吧!”
齐母听了下意识就要去撵他们,可想起昨晚,她又装作不在意的坐下来,嘴上说“就发个烧,有她爸在就够了。我就不去了,齐淼淼本就不喜我这个妈……”
“齐太太,我这个当下人的多一句嘴,您每次回来,家里的花瓶里就会换上玫瑰花儿,这是淼淼特意嘱咐我的。还有您房间的安神香,也是她有一次放假带回来的……她是个心细的孩子。”张姨说完深叹一口气,就开始收拾餐桌。
齐母扶着桌子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回房,环顾入眼的玫瑰,闻着房间清冽的木檀香,低喃“这些竟不是凡凡准备的吗?”
“对,肯定是凡凡跟她交代的,她昨天字字句句都说了,她一向当我们是空气的。”齐母不停的拍着胸口,似乎有口浊气堵在那,她归咎为在家闷的,换了衣服跟张姨说了声“张姨,我出去一趟啊……”
张姨应了一声,看她出门了直摇头,第一次心里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