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廖氏收着谢韵托李嬷嬷交到姚嬷嬷手里的大笔银票与首饰……姚嬷嬷将大额的银票锁了起来,又匀出几张银票约摸着二百余两,放在第一层抽屉上,打算着到明日,便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到家中,还要去抓更好些的药材,于是道:“大姑娘在吴地挺好的,这些银钱捎过来,说是让夫人尽管拿着钱请好些的大夫调整,莫要心疼银钱,她能赚!还有这枝簪子与耳铛,不是名贵之物,但瞧着符合夫人的气质,便一道送了过来。”
廖氏不由眼泪迷蒙。
姚嬷嬷道:“夫人莫要难过,更伤身子,也不是大姑娘的初衷。”
廖氏止了泪,擦了擦眼睛,道:“将这些银钱收一半起来,我的身子我也心中有数,多半是心情郁结引发的,从今儿个起,我便是不为自个儿,也要为大姑娘活着,将来她嫁个好人家,有了孩儿……这一路儿,我这个当娘亲的,自是要好好替她把把关,教教她的……”
“能这样想就对了。”姚嬷嬷这些年来,尤其是这阵子,也是第一次听廖氏起了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向,不由欣慰不已,连忙再上前劝慰加把劲,道:“大姑娘之前被埋汰了十来年,终究是寻回来了,如今不得已又流落在外……夫人今后可要好生的疼疼她,管管她的衣食,让她也体验夫人待她的好!还是廖氏那儿,老夫人与大公子、二公子,定然也是会多多疼惜的。”
这些年来廖氏娘家帮衬不少。廖氏不由难过谢韵的命苦,道:“是啊!阿韵自小不在身旁,吃了如此多苦,佛祖定然要保佑她将来定然顺畅!”
随后感慨道:“女子出嫁,娘家是否相衬,着实是女子的腰杆子,我要好好的活着,还要将丰儿好好抚养,将来得了机会让他也与阿韵好生相处,总能互相扶持着……到那时,我也算是安心了。”
“二姑娘那儿,前日子里去参加了贵女小姐们结的诗社,回来便是闷闷不乐。”姚嬷嬷想了想,毕竟家里还有谢琳,这些时日,谢琳不来,廖氏也不曾寻她,可不曾寻她,谢琳身为小辈,也不曾有任何只言片语的关怀,亦或尝试着过来问安!姚嬷嬷纵使心生不满,也只能压着,并且实事求是的将情况禀明廖氏。
“虽然那造孽的管事嬷嬷是她的外祖,可她当年终究不过刚出生的婴孩!论起来也是无辜了些。”廖氏终究还是有些怜惜,毕竟放在身旁也是真心疼爱十来年,即使教养多年,还是听从谢大爷那般言语,在之前的宴席上故意要设套给太子,廖氏与姚嬷嬷怎么想也是怎么不适,但到底听闻她闷闷不乐,还是道。
姚嬷嬷也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只望着她也知晓夫人待她的养育与教导,莫要再执着下去,富贵易迷了眼,这还没踏进去,就如此……”耍着心机上赶子,使出那等下作伎俩,这是自家的姑娘,要是别府的,姚嬷嬷觉得自己肯定憋不住要背后编排几句的。
“哎!”廖氏也是心软,虽心中有结却还是她道:“她也是个可怜儿的。”说完,她便道:“养不教父之过,女不教,我身为母亲的,也总有不对的。”
姚嬷嬷内心也是矛盾的,于是便也不多言,廖氏默了默,便道:“让厨房添些菜给阿琳吧!再让人去寻些好字贴,好诗集,给她送过去。”结诗社不愉,诗词歌赋之外,晋阳王赵诚一直拖着婚事才是主要。
第二日,谢琳这里收到廖氏派人送来的吃食,还有诗集,脸上露出了喜色,但心底里却有一些小小的失望……
她身旁的张嬷嬷不由也是劝着谢琳道:“二姑娘好多时日不曾问过夫人了!”
“她也不愿理我,我何故上赶着前去。”谢琳撅着嘴嘟囔道。
“夫人是二姑娘的母亲,即使大姑娘寻到了,如此多年抚养之情,夫人也不会轻易舍了的。二姑娘切不可有这等拧着的心思。”张嬷嬷见谢琳连廖氏母亲都不说了,不由有些担忧,连忙道。
谢琳缓了缓,这才渐渐稳了心绪,她起身道:“那我便去瞧瞧母亲!”
说完,便踏出门槛直朝廖氏那儿过去,而廖氏也正想到屋子外走动走动。
廖氏这里听到谢琳来了,到底还是有些欣慰,便收回了脚步,她让谢琳进屋里来,谢琳也是上前关切了一番,眼见廖氏精神状态有些向好,言辞间依旧温和,谢琳咬了咬唇,埋怨道:“我前几日去诗会,被文氏、霍氏还有孔氏几个姑娘们嘲笑了……”
廖氏见她委屈,到底也是不舍的,于是安慰她道:“莫要理会她们!如今这情势,只等再等等瞧着,若是晋阳王确实没那个想法,我们……”
谢琳见廖氏的态度又恢复以往的疼爱,但却并没有理解自己之意,便坐到廖氏身旁直接撒娇道:“她们是嘲笑我身上的首饰……不是新的!嘲笑我都是要进王爷府的,怎么还如此寒酸!”
廖氏没想到谢琳的关注点在这方面,不由望向她问道:“晋阳王……一直拖着婚事,你可有不愉?”
谢琳却是笑道:“他拖着婚事,便是这婚事轻易推不掉!阿爹说了,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