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友一脸震惊地瞥了怒目圆睁的杜雪衣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四肢都十分沉重,甚至难以动弹,吹着寒风整个人就跟要倒了一样?”
可惜,失了触觉的杜雪衣对于林大夫说的这些,全部都感受不到。只在移动的时候,觉得心脏隐隐仍有些痛感而已,但和之前比起来,这点小痛简直不值一提。
正想着,也不知林大夫是怎么了,猛地站起,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道:“放心,过了这几个月,林某人保准玉小姐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杜雪衣:“......”
“那,会不会有什么后患?”杜雪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问道。
“我治过,他现在还很好,只是......”
“什么?你只治过一个?!!”吴中友激动地跳起来,他这高大的身材可不是徒有其表,杜雪衣感到整间房子好似都震了震。
林大夫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重点好吧。”
杜雪衣难得对林大夫的话深表赞同。
“方法是理论,是最重要的。我研究了几十年了,但要真遇上这种情况,哪有那么容易啊?医缘啊医缘。”林大夫又把自己说激动了,双眼炯炯发亮。
这表情杜雪衣见过,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他当时正感叹自己居然吃了毒药没死。
杜雪衣刚对他有了一刻改观,此时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忍不住咳了咳。
林大夫才想起她的问题,犹豫了片刻,神情有些古怪:“你和姑爷......怎么样了?听寨主说,你们退婚了?”
“退婚?”吴中友嘴巴张得跟个瓢一样,满脸震惊之色。
杜雪衣不知为何会莫名扯到这个话题,几乎也是脱口而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我当时听了还痛心疾首呢,你们可是真的般配......”见杜雪衣剜了自己一眼,林大夫只得将到得嘴边的话咽下去,复又说道,“反正只要不成亲就没事了。”
“怎么感觉你在故意刺激我?”吴中友闻言,一脸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和林泠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听到成亲一词,立即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杜雪衣噗嗤一声,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但心头却是一沉。
吴中友没有听出来,但她可不是傻,不能成亲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
这之后,众人也来看了她。待到所有人离开后,杜雪衣艰难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封信。
那是前几日织锦带来的,当时她听织锦说余玄度的信来了,其实是他寄了两封信,有一封正是给她的。
杜雪衣将信摊开,娟秀的字体映入眸中。
——“玉山,今日京城初雪落,漫山素裹银装,然于石缝之中,却窥得山花一朵。
——不知为何,见之,便急欲与汝说。
——待得春暖冰消,吾归之时,山花开日,可愿同游?
——玄度,元丰六年九月廿九日”
字迹很像上一封信,但银刀门就是在江湖上送消息的,她只扫了一眼,便看出两封信的写信人握笔方式完全不同,力道的着重点也不一样,决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杜雪衣轻笑一声。
知她时日无多,他终究是忍不住露出了情。
他虽然极力掩饰,但杜雪衣和他互通了这么多年书信,又怎会察觉不到?又怎会分辨不出?
她几乎肯定了。
杜雪衣缓缓将信放下,对着信上不知是谁的字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