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围的工友、矿友,他隐约感觉明白,自己要是一直这样干下去,自己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
看到那四五十岁还汗流浃背,唯唯诺诺,完全服从领导的某些工人时,汪小超心里不禁打个寒颤。
有些所谓的领导,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的瞎指挥,发出的指令愚蠢的令人发指,就那种人也不知怎样当的领导。
好在汪小超学历是本科,不算拉跨,有块遮羞布,做事也实在,不偷懒耍滑,还很年轻,所以不管是一块干活的工友,还是小领导,都很看好器重他。
好人、实诚人、有教养、善良的人到哪都有人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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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人年轻,想法也就多,汪小超内心斗争就激烈,不甘于就过这样一眼望到头,枯燥、乏味、无聊的生活,做牛做马劳碌一辈子,干毫无意义的活计。
可他又没有勇气辞职离开,毕竟这工作稳定,收入还是不错,关键家里人父母都满意,他们肯定绝对是不会同意支持自己辞职离开的。
每当回家,汪小超给父母说工作的烦闷、枯燥时,他们都会用各种方式安慰,PUA着儿子,说现在干啥容易,啥都不好干,你在矿上工作稳定,收入还可以,那是国企,别人想去,还进不去呢。
从父母的宽慰话语里,汪小超心里苦涩的笑了,他附和着父母的劝说,毕竟他们真的是为自己好,为自己担心,还有谁能像父母这样担心自己呢,自己的事也不过就是给他们说说,也没想着他们能帮上啥忙,自己只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勤勤恳恳、一辈子当牛做马种庄稼的农民父母,能给儿子汪小超提什么建议,帮什么忙呢?
他(她)们一张口说的建议,都是什么:“有钱挣就行;有工作就好着;谁谁在城里买了房;谁谁家的儿子结了婚,都抱孙子了.......”
那一句句话就像是唐三藏的紧箍咒一般,听的汪小超头疼欲裂,心烦意乱。似乎有活干,有钱挣就是上天莫大的赏赐。
汪小超能不知道父母的意思嘛,他们是希望自己好,优秀,是望子成龙,羡慕别人家为啥那样幸福。
可他们也不看看人家的父母都是干啥的,人家的父辈把路都铺好了,房子买好了,甚至在工作事业上,都会给到建议帮扶。
即使没铺好,也会在感情、人生建议上给到不错的帮助。
可自己呢,自己家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家私空又空,无车无房,自己身上的懂事、唯唯诺诺、木讷等特性,有那个女孩子会看上。
她们甚至害怕与自己交往,连老家没上过大学的姑娘,都不正眼看自己一下,似乎自己得了瘟疫般,说句话就会传染的可怕瘟疫,这真好笑。
汪小超明白,在社会发展前进的浪潮中,自己父母掉队了,以至于自己也掉队了,从而患了一种可怕的病,这种病叫“穷”病。
病症明显,世人个个像医生,从衣食住行,精气神色,望闻问切,就得知汪小超病情严重,都面露同情、可怜、规避之色,似乎害怕把“穷”病传染给他似得。
其实人们不是害怕传染,是害怕汪小超家张口借钱,这还了得,要是还不起怎么办,真可怕,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汪小超愈加感觉自己和父亲汪耀祖越来越像了,也不知自己怎样就变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
自己似乎也开始担心起,地里的庄稼要收了,什么米面粮油又涨价了,甚至忧心一年年老去的父母,杂七杂八、鸡零狗碎的事搞得自己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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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时间,汪小超感觉自己身上那股少年的心气,以光速在飞速的流逝,似乎是被父母、被生活逐渐驯化了,他很害怕,很痛苦,可似乎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那无形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无情吞噬。
没结婚以前,汪小超害怕母亲马秀兰,母亲马秀兰脾气火爆,有农村悍妇甚至可以说是泼妇的明显特色,这种泼辣特色,能喝退生活中的敌人,但同样也会伤到自己人。
作为儿子,汪小超还是了解母亲的,明白她的泼辣、蛮横,也是为了这个家,也明白,母亲是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
母亲虽然疼爱汪小超,但从小没少打他,也可能是生活不顺,男人不争气,没有把日子过好,过了烂包日子,于是孩子有时就是撒气的。
上学时,要点钱,就像要她命似的,一分零花钱也不舍的给,还破口大骂,数落汪小超的不是,诉说自己,父亲的不容易,只差变成祥林嫂了。
只会给孩子说要勤快、要节约、不管什么能省就省,恨不得你像牛马骡子那样只吃草,就能不停的干活,甚至不吃草才好呢。
真是可笑,他希望儿子像牛马一样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干活,却又哀叹、语重心长的说,我要望子成龙,我都是为你好啊!
不是说干活劳动,勤俭节约不好,干活劳动、勤快是美德,走到哪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