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包里被爸妈发现,就藏在衣服的侧兜里,没想到……被带到这里来了。
纸页翻动的声音哗啦啦响着,像流水一样,苏软难以言喻地抠起了脚趾,她甚至能想象贺子书的表情从探究到困惑,从恍然大悟到不可思议,再从震惊到鄙弃的变化。
天爷呀,她的形象!
过了好半天,约莫是确实没找到什么线索,终于传来书页合上的声音,苏软打开一条指缝看过去。
贺子书白玉似的五官变得僵硬,拿本子的手垂了下去,凉丝丝地看着她。
“不知廉耻。”
转身离去。
苏软:……
顺着草沟走了很远,越往里,头顶的树枝就越密集,光线也越阴暗,像走在山洞里,走到最后,草尖已经及胸,四周开始变得阴森。
贺子书在一块土壁前停下,弯腰摸索起来,最后从地上扯出一根树藤,用力一勒,树藤就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座天然的藤桥,直通石壁上方。
他把树藤固定好,踩着藤桥走了上去。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石壁两边的树林黑压压一片,透不进一丝阳光,苏软不敢一个人呆着,赶紧跟着爬了上去。
贺子书身手好,很快钻过了顶头的树枝,消失在视野里,苏软急得手心冒汗,后心发痒,一刻也不敢回头看,手脚并用地爬,终于也从树枝间钻了出来。
眼前顿时明朗。
终于能看见小片的天空了,夕阳的余光从树顶后那边斜射过来,染红了半边天空,金红交加的晚霞氤氲,美得妙不可言。
苏软挠着手臂,缓缓往前走,有种刚经历梦魇,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今晚在这扎营。”少年硬邦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是扎营,其实就是找棵树靠着睡觉,毕竟荒郊野外随便生火,很容易引来野兽。
两人脚踩的地方是一块凸起的大斜坡,周围生长着粗大的藤树,虬结的藤根上布满了碧绿的苔藓,像沉睡的巨大蟒蛇,绵延着往斜山上盘去。
贺子书兀自走到树根边坐下,闭眼休息。
苏软回过神,也挑了一棵树,靠着树根坐下。
很快,夕阳湮灭,月光将这片土地照得熠熠生辉,安静的夜里,苏软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快两天没吃饭了,饿得很,再加上野外蚊虫很多,她身上很痒,左右手换着挠,快挠不过来了。
天气很热,她急躁得出汗,扭头一看,贺子书居然睡得纹丝不动。
蚊子也专找她一个人咬吗?!
太过分啦!
苏软痒得抓心挠肺,尖尖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红痕,全身都挠遍了。
这也太痒了。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不对劲,——没听见蚊虫的声音。
闷热的夏夜,她动作慢下来,伸出手臂,借着月光观察起来。
抓痕交错的手臂,除了白日里划破的伤口,没有一个包,但是整个手臂却均匀的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又撸起裙摆,小腿上,脚背上,全身都变成红色了。
只有伤口的位置,泛着紫色,她缓了缓,猛然反应过来。
白天的紫藤有毒。
转过这个筋,痒意便更加汹涌地漫了上来,很快她就出了一身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好难受啊,好热啊。”她看了看旁边沉睡的少年,像找到救星,赶快走了过去。
伸手推了推:“喂,我中毒了,就是那个紫色的藤树,你有没有解药,我好难受。”苏软咬着嘴唇。
贺子书头一偏,眼也不睁:“没有。”
声音冰冷无情,掐灭了苏软唯一的小火苗。
苏软很崩溃,深吸几口气,想坐回去,突然闻到一股凉丝丝的味道,像薄荷,压平了一点燥热。
顺着气味靠了过去,最后嗅到贺子书的衣服上。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苏软似乎感觉好点了,还想再凑近一些,贴上去。
贺子书睁开眼,嫌恶地推开她:“离我远点。”
苏软没办法,只好退了回去,默默忍受着油煎火燎的闷痒。
夏虫低鸣,四周很快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少女吸鼻子的声音打着颤,好像还在念着什么。
“好难受,呜呜……”
水滴的声音,闷热的吐息,还有急不可耐的低喘。
吵死了。
贺子书皱眉,终于抬眼看过去。
月色下,少女蹲在绿藤树下,尖尖的指甲止不住按在膝盖上磨,嫩红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鲜红的血珠洇出,顺着手指流下,却仍控制不住抓挠。
苏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可不可以帮帮我,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下,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