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阵法的池落位于田垄间,此地放眼望去人烟稀落,偶有几位背柴火的青年与他擦肩而过。
“好好享受你的回忆之旅,说不定你会站到我这边。”双泽阴恻恻地在他周遭说话,却不露踪迹让人探寻。
池落没兴趣跟他玩过家家,拔剑静心寻找阵法薄弱之处。
“滚出村子,怪物。”
“恶心,平时装得那么好。”
“……”
七嘴八舌的争吵钻进池落耳中,他剑眉轻皱,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名浑身脏污,双手指尖沾染血色的少年颓然坐在人群中央,麻木听着众人的指责。
只这一眼,池落忘记的往事自脑海小缝隙里,透出点点滴滴。
池家世代生活在小村落里,虽不富足,但够温饱。
若年底还有余粮,还能过个舒心的年。
天有不测风云,池家百代勤恳务农,会生出他这位天煞孤星。
他娘生下自己后,没两年就撒手人寰。阿娘临死前还不放心自己,得了池父发誓精心照料才肯闭上眼。
池落年纪小,他不懂什么是天煞孤星,但小孩子直觉敏锐。
阿爹自那天起,与他有了一层突破不了的隔阂。
在池父消沉的那段时间,某天池落起了高烧。
夜间他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池落以为阿爹还是关心他的。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说话,池父提着刀森然的目光令他喉间一堵,连声呼喊都发不出。
两人对视半晌,池父深吸气,逃似的离开池落的屋子。
尽管脱离生命危险,高热仍缠着他不放。池落跌回席间,忍下头疼之余竟还能想池父是不是经常半夜拿刀看着自己。
他恨他。
得出结论的池落窝在被子里,把这些天的委屈尽数哭出。夏夜本就闷热,亏得他出了一身汗,在没人照顾的前提下,池落的高热第二天就退了。
池落照常在清晨收拾好自己,背上竹筐割猪草。
平日没人跟他说话,今日却有人迎上来,可惜是来找麻烦的。
“你们看,扫把星出来割猪草了。”
那人的话引来一阵哄笑,紧接着有人发问:“天煞孤星克不克家畜?”
“我不是。”池落脸色苍白,干裂的唇瓣几欲滴血。
“谁不知道你娘是你克死的,我要是你爹干脆了结你。”带头的看他攥紧拳头一点不慌张,还拉长音,“免得造祸,连累无辜的人。”
池落揪住衣襟强忍内心愤慨,阿爹不会为他出头,说不定还会借他打了人为由悄无声息地杀了自己。
他只能站在那群人中间,等他们奚落够了,再蹲到田垄边抹眼泪。
“胆小鬼,换我来把他们个个打趴下。”
“你是谁?”池落颤声问道。
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正因如此才恐惧。
“我就是你喽。”那声音在他脑海回荡,“但我不想叫池落,难听死了。”
池落头一回受人挤兑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小心翼翼提问,“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次没有人说话,那道声音如梦,仿佛从未存在过。
池落割完猪草回家,照例拿出阿娘留下的书重温。
这是启蒙时用来认字的,可池父自妻子过世后就不再教池落,导致他认识的字不多。
不知怎的,他想起那道嫌弃姓名的声音。
池落在认识的几十个字里挑拣组合,记下了几个认为好听的。
第二天清晨,池落出门后熟悉的声线又钻入他脑海,“又来割草,你不用上学?”
“条件不好。”
“呵。”
池落下意识搪塞他,却忘了对方与自己一体。
他因谎言败露涨红了脸,生硬地扯开话题:“你昨天说名字不好听,我想了几个。”
“说来听听。”
池落轻咳一声,学着书塾先生背手点名,“吉祥。”
“土爆了。”对方批判很不留情情面。
“那大建?”
“还不如吉祥。”
又接连点了几个名字,对方通通不要。池落又些丧气,打算报完最后一个回家再想。
“双泽。”
“嗯,勉强行。”
相比之前的,这个名字令人眼前一亮。
那是池落为数不多受到的肯定,正因如此他才把双泽当作上天垂怜自己的神仙。有人陪他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但池落不知道,双泽才是他真正苦难的来源。
他长大些后接手的活由割草转为砍柴,池落还没砍够一担,村里有位姑娘便找上他。
“你昨天杀兔子的事,我看到了。”
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