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弃暗投明?”她目光锁定其右小臂,毒还在身上呢,装叉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现实因素。
“所以人邀请你了?”
呜~并没有。
因为宁死不从,所以才会被下毒。
虽为蝼蚁,也晓大义。
不义之举,即九死亦不改其志。
“好了好了,我们正式开始吧!”老寨主双手击掌,又换了一副面孔,类顽皮小童姿态。
精神分裂???
宋清强忍着想要吐槽的心,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理他,大局为重好吧…
“其实在他们来到寨中的第二年,我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第二年,很早?
“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宋清摸了摸耳畔的碎发,捋好,那你继续。
“当年黔州道民生动荡,时旱,民乱,比比皆是。起初我们都是良民,但当年……”王存之凝望着她,落寞地摇着头:“太苦了,真的太苦了!药不能医,食不果腹,民不聊生。莫说来日,便就是当下大家都是朝不保夕,我们……没得选!!”
回想当初,不免让人感伤。王存之红着眼,笑着叙述着。轻描淡写间,便是当年黔州道殒命的数万百姓。
宋清盯着面前的茶盏,随着缓缓道来的过往,盏中的水波也在微微荡漾。
波澜渐起,不足当年波涛之万一。
她无心批判他们的过往,毕竟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对他们的曾经有所指摘。
所以,他们能谈的,只有未来,只有……未来。
宋清垂着眸,眼中的思绪被长睫遮挡,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王存之继续着他的过往:“青峰寨的成立不过也只是无奈之举,我们本心不过也是为了得到一立锥之地,其他的,是万万别无他想。因而这□□自初露端倪以来,我一直都在暗中与其斡旋。但不知他们究竟是哪里弄来的蛊毒,以至于我们处处掣肘,无法施展其他。
而这所谓的千秋教,其实不过也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其根本就是…”
二人异口同声道:“北戎!”
王存之有些惊诧:“你都知道了?”
宋清回道:“不多。”
“而今国朝动荡,北戎曾放话不日将踏平云朝。这关头,这时节,这诡秘,除了他们我想不出第三方人马。只是,我很奇怪,一向莽勇的北戎人,怎么忽然开窍了。这么根深阴鸷的长久阴谋,不像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且,我想知道,这些□□究竟涉及的地区有多广,整个西南究竟还有无干净的地方。”
听完宋清的话,方才还面色凝重的王存之忽然笑了,大笑。
狂妄无畏地笑,后继有人的笑。
云朝,尚还有能人立世啊~
云朝,不会亡啊~~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说过往的时候他没有哭,说蛊毒的时候他没有哭,说当下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听到国朝尚有后人继的时候,这位已然垂垂老矣的老者欣慰地潸然泪下了。
笑着哭,是为国。
宋清仿佛更深一步地认识到眼前这人的内心。
她的心绪也开始翻涌了起来。
这种感觉却又与早前同李教循忧国忧民的共情有所不同!
这种感情炽热又纯粹,她有点被这赤子之心给烫到了。
“西南,没有被污染。”王存之颇为自豪地说着他努力的成果,“整个西南,安然无恙!”
“当真?”
老头热泪盈眶,笑着点头,“他们几次三番利用青峰寨去拓展势力,但最后都被我们给拦下了。所谓派教人数众多,不过瞒天过海之术尔。我们因毒离不开他们,但他们却因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互相试探,互相迁就,互相掣肘。他们以为整个西南现在已是他们的板上鱼肉,任其刀俎。狂妄小儿,简直不要太小看我云朝儿郎。
即使山河不在,我等亦与山河同往,哪有任异族宰割的道理!小丫头你说是吧?”
他骄傲自豪地说着,如同一个邀糖的小儿。
明明是这世道逼他们避至此间,但他们并没有怨怪这个家国。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敬爱这个国家,这个朝廷。
十多年前的动乱,官府的不作为,都是他们有此一祸的助力。
怨吗?恨吗?
她没感受到多少。
因为,他们只愿相信明日是更好的明日。
“你们…”她莫名喉中酸涩,“为何这样做?若不是朝廷失察,地方官府不作为……”你们也不会面临如此险境。
“嗯?为何?!”他似乎很震惊她的疑问,“这还需要理由吗?”爱国还需要理由吗?生长于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