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新州。
因物资匮乏,县丞署年久失修,尘封灰败。新县丞上任,才安排人扫除呛人灰尘,有了些活人气息,由于樟木所建,还萦绕着股淡淡的樟香。
往日凄凉的县丞署,今日却人喧马嘶,集满手拿招安贴的人。
有不知情的朝着一旁衣着富贵,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询问:“黄少爷,这人咋这么多哩?”
“试验田里,朝廷救济的牲畜被偷食,禾苗被踩踏,上边的官吏急得不行,特下诏安贴寻能根治此问题的能人异士,被选中便能成为转运使。”
“不但赏钱高,最主要是,咱岭南这边不是被戏称为流放圣地?如若能想出法子,便能举家摆脱流放苦楚,这才人头攒动。”
被称作黄少爷的黄规全挑着眉毛娓娓道来,他这次势在必得,毕竟被催债的逼紧了,要拿到赏钱。
他并不认为京城那群被流放的文官,能比他一个岭南人更快解决这次危机。
李凌听着这边的动静,估摸着本次招安的报名时间快截止了,江家小姐江乐安怎还未过来?
他不想窝在这干着急,乐安妹子家中莫不是出事了?毕竟她那个傅母可一直摆着京城大家的款,满嘴的妇人规训,封建得很,不好对付。
思及此,李凌放弃了自己早早排着的好位置,趁着时间还来得及,转头加急赶去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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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招安贴,对江乐安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她同李凌相约好,今日辰时便去县丞署侯着,为此还同外出择菜的傅母张嬷嬷岔开时间,以免另生事端。
在半个月前,江家因刺杀在江南巡查的帝王,被举家流放至岭南。
但朝廷众人都能看出,柿子拿软的捏,江乐安的父亲平阳侯因逐渐落寞,被蠢蠢欲动的太后外戚做了替罪羊。
江乐安并不是信命的人,况且这次禾苗和救济牲畜被踩踏偷食,通通和兽类相关。
而江乐安能御兽,正对下怀。
本身定不会误了时辰,但她在出门时会绕过深林,正对面地迎上位面容俊秀,浑身沾血的小公子。
在二人相见的一瞬间,这公子左右摇晃身形不稳,而后一下昏厥在地。
她不想惹是生非,转身离去时,却无意间瞅到了这人身上的玉牌,通体莹洁,镌刻双龙戏珠。
这块玉牌,江乐安记得很清楚,是幼时去参加太后寿宴时,先皇所带,后来听说被赠与花鸟使,以便显示身份到各地选妃。幼小的她惦念了好些时候,所以不会认错。
江乐安最大的目标便是翻案,天子身边的人自是要讨好结交,她正好在愁如何同京城之人联络,如今便瞌睡了送枕头。
将浑身是血的公子擦拭一番,她暂且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小屋,找了药酒清理包扎,为防止他醒来后不听话,还下了软骨散。
锁好屋门后,时间稍稍有些紧迫,她便加紧步子前往县丞署。可江乐安另外租的屋子和江家院落在同一街道,避无可避地和外出的张嬷嬷碰了个正在。
“乐安姑娘?”
张嬷嬷不悦,微微蹙眉,“乐安姑娘,老奴说过不少次了,在闺阁中待着不好吗?”
这位张嬷嬷是父亲还在京中时请来的教习嬷嬷,对女子在闺阁中需要的道理和本事精通,但却不受人待见。
简单来说,她因太过精通,便运用规矩乱讲一番,赌得人满脸憋屈。
江乐安不想同李嬷嬷争辩这些,只是涌起笑意,乖顺道:“嬷嬷,乐安明白了,这趟出门只是小女儿家要同新相识的小姐妹唠唠家常,定会早些归家。”
她曾解释过,自己拥有可以比肩一些好儿郎的本事,甚至更甚,能闯出一片天。但在尝试劝说争辩后明白,在没有做出成绩之前,不论怎么动嘴皮子,也都改变不了刻板印象。
张嬷嬷见挑不出刺,没好气地讲了一番女戒,才放江乐安离去。
李凌正巧见到这幅场面,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老虔婆,都流放了还女戒?
但也知报名最重要,同江乐安汇合后,二人便快步赶路。
“江姑娘,你那日救被狼群追杀的我时,只是淡淡一瞥,狼王在你面前都和鹌鹑似的,哪见过你这般憋屈的?”
此时已到了县丞署,正巧赶上报名的队伍截止,江乐安和李凌立马跟上,赶在截止前报好名。
听他这这般调侃,江乐安轻轻摇头,“人和兽类不一样,人有规矩有方圆,需要应付的是脑子,但那夜你被狼王追杀,怕的是武力。”
“而我如今被流放,便是生而为人,不容拒绝的规矩压制,所以需要同人迂回。”
这时乡兵围住参赛人群,参加招安之人通通前往距离县丞署不远,在南面的试验田处。
主持这次选举转运使的县丞派自己身边的属下宣布开始,属下说县丞有事耽搁,不一会便赶来。
李凌因不参与便在田外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