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书怀安恨自己生为捉妖人，却不能像其他捉妖人一样不分好歹，狠心杀尽一切的妖。他也怨自己徒有心软，却不能自保，害人害己。
这个世上本就是非黑即白，可偏有人做到不到，只能站在黑白相交之界，左右摇摆。所以书怀安选择了逃避，上京赶考不过是他想从家中逃离片刻的借口。而当何靖瑜说羡慕他时，他只能摇头苦笑。
这个梦让他再次回到过去，倘若一切可以重来，他是不是可以选择就死在那一刻，让一切的犹豫纠结烟消云散。
可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那个陷入泥潭的少女明亮得过分的眸子，将她点缀神圣光洁。他舍不得让这样的人儿陪自己沉沦在这里，他更舍不得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双眸。
书怀安从过去的不决中苏醒过来，将那个苦苦支撑的少女紧拥在怀里。
他抱得有些紧了，抱得楚湘湘透不过气，她轻轻拍着书怀安的背，安慰着。
“世上岂有两全之法，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可你说过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言不由衷，一切只因心中不坚定罢了。”
楚湘湘摇了摇头，“人生漫漫，也不是非要立即就做出选择的，你可以慢慢找到你自己心中的答案，再决定你要站在哪儿。”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那又何妨？大不了这辈子完了，下辈子再找。凑合着过，也是人生常态。”
书怀安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楚湘湘。
“这是我的梦境，是我时不时就会梦到的噩梦。”
书怀安轻然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他看了一眼刚刚奋力保护他的女子，他心想着以后这再也不会是噩梦，因为在他最痛苦难耐时，定有个人会拉他一把。
如释重负的轻勾一笑，俊逸出尘的面容多了几分勾人。
“我怎么会到你的梦里？那你快醒，让我们出去！”
楚湘湘移开视线，想赶紧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应该是你那狐妖朋友搞的鬼，想让我困在梦中，永远醒不来。现在梦境已解，大概很快就会坍塌，到时我们就能出去。”
这一提起施嫣，，两颗刚刚共情的心又悄然疏远。
“你之前说施嫣杀了人，是怎么回事？”
“不如，你先告诉，这是何物？”
书怀安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取出一块红得欲滴血的晶石，还未待楚湘湘夺下。他已躯身离远，将晶石放回袖中。
这是施嫣的山海石，怎么会落入书怀安的手中？施嫣啊，你究竟做了什么？楚湘湘心中是又一百个疑问，可她一个都不敢问出口。若书怀安知道了自己呆在他的身边，也是为了这山海石，估计连半分情面都不留，直接一并诛杀。
“说吧，这究竟是什么？”看着小姑娘左右转溜的眼珠子，书怀安又补多了一句，“不许说谎。”
“嗯...这个说来话长。”
楚湘湘皱着眉头，边说边慢慢拉近彼此距离。书怀安板着脸，默念法诀，一道结界升起，横在二人中间。
说实话，书怀安不装温润公子时的样子，确实冷得很。楚湘湘看着越来越像捉妖师的书怀安，她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他手上还有个不知名的法宝。于是她想着或许可以先打打感情牌。
“书怀安，你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伤人些。刚刚我们才共患难，如今你却防我防得那么死。”
“我让你看到我的过去，对你已没有任何欺瞒。倒是你，支支吾吾，不肯坦白。我有伤在身，自要防备一些，所谓有备无患。”
楚湘湘气得想杀人，她怎么就忘了这书怀安从来就不是个好骗的主，任何情况下都休想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当初那纯良、天真的小孩究竟在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此德行。
“怀安，你手上那颗是我们狐族的秘宝。对你们凡人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我们狐族那可是至关重要。”
“哦？可是有人却正因为这颗珠子而死，它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可能！”
楚湘湘声音高了八度，斩钉截铁的反驳。这一下子，书怀安知道自己摸着了些边缘，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探问道。
“为何不可能？乔家人可都看见你那朋友取了乔焕生的一滴血后，乔焕生就死了。”
此时地面突然剧烈晃动着，梦境正一块块坍塌着。下一刻，二人双双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