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不堪的鬼公主就在脚下,图烨始终冷眼默然的瞧着,没有给出半点反应。他收起那双眼目,重新负手,袍袂垂下的那一刻,终于开口:“痛否?”
子越哪还顾得上疼痛,只想找到他的位置,可是图烨接下来的话却叫她彻底停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再无了动作。
“弱水泼身,她的痛远甚你千万。而吾,却没能好好保护她。” 飘渺的声音除了愧疚还有子越梦寐以求的怜惜,清浅的月色映入他的眼中,为那双漂亮的凤眸添了几分难辨的阴影。
可惜,这样迷人深邃的眼眸,子越再也不能看见。
“原来你找我,只是为了给她报仇……”她望着满目黑暗,忽然咧开嘴凄凄惨惨的笑了起来,“很小的时候,我随父亲见到你,第一眼就再移不开目光。天地生养了你,还真的是偏爱至极,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俊美无度的外貌,试问六界之中有几位女子见了能不动心?”
子越的夸赞,没有让魔帝动容,他瞥下眼,居高临下的望着视线中的女鬼,沉默不语。
“爱慕何错之有?父亲忠于你,我亦忠于你,生生世世都是。你被破军封印的那些年月,我苦苦等待,千年日夜熬过来,以为你必不会负我,可是偏偏杀出个荧惑……她凭什么!”
子越说到司漓时所浮现的恨意与杀意瞬间在这个平时楚楚可怜柔弱无比的鬼公主脸上,镀了一层狠绝之色。
“她凭什么……”恨着怨着,忽然又哭出了声,“凭什么……就因为她也是天生天养的神,她生的貌美些,你便倾心她?哪怕她虚情假意的骗你,心狠手辣的伤你……而我对你的等待,你当真就看不见吗!”
魔帝笔挺的站着,听她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恨意,始终不发一言,却在司漓被质疑时,眸光微动,口中低声道:“她的真假,吾自由定夺。言她人对错时,可有想过自己?”
子越不明所以的抬头,想辩驳,却又找不到话来回应。
图烨望着脚边的白色身影,踱开步伐:“仲尧,可是忠于你?”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叫子越猛的僵住,脸上的震惊与意外皆暴露在魔帝眼中。
不必多言,这反应已替她回答了问题。
仲尧忠于她,假意投诚云泽。对鬼界的一切,子越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在司漓被云泽重伤困于弱水,生死垂危的关头,及时赶到,欲除之而后快。
雕虫小技又如何能瞒得过面前这位存活天地间万年之久的杀神。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用力闭了闭眼,泪水止于睫下。
“故作凄惨柔弱,蓄意接近,吾当不知,依然留你在身边。她若是假,你又为何?”
魔帝的话无异于利刃,将子越的伪装剖开,刺的她心上鲜血淋漓,以至于她颤栗不安的匍匐在地,一时竟忘记失去眼眸的痛楚。
“爱慕无错,你却因此迷失,动了不该动的人,实乃可恶!”魔帝已不再看她,掌中神力凌空而起,停留在子越的头顶,“吾今日所讨,皆是你欠下的,还有何话要讲?”
“世间怎会有女子可以大方到看着自己的心仪者与旁人执手,情深不倦?我只是想拥有你,凭本事除掉竞争者,何错之有?我就不信她荧惑上神若真心爱慕你,当你身边出现貌美的女子时会不妒不恨!”
子越咬牙恨声的说心中的不满不服不甘,头顶的神力因为她的话而消减了不少,正当她暗暗松了口气,以为魔帝被自己说动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冷漠与鄙夷落了下来。
“吾的荧惑,不会。”
她嗤笑不屑,脸上满是失望:“荧惑上神的醋意不小。”
凤眸瞥下,薄唇轻勾,这是魔帝唯一一次对她露出笑意,尽管那笑中除了冷意再无其他,可是子越却没有机会看见。
“是爱吃醋。”魔帝声音低了低,似在感慨,“不妨碍吾欢喜。”
子越的手倏然收紧:“为什么她如此你便喜欢,而我却是罪大恶极?”
“她不会如你这般恶毒。”魔帝没有解释更多,简单的丢下这句话后,收回目光,掌中消减的神力重新腾起,将子越笼罩。
他的荧惑……在被伤被赶时仍能替他着想出手救下乾和,即便听到他将娶狐女的传言,心中有万般不快,也没有任何怨怼,唯求他能忘了,别再恨着。
那小女子脾气分明不好,三言两语都能与单无名干上,只要稍不如她的意,就在腹诽他,从心底一通一通冒出的狠话,没有一句是能听的。见着他与哪个女子说了两句话,就醋海翻波,不是冷嘲热讽的较着劲,就是扯着他又凶又狠又哭又闹的威胁……可偏偏这样一个爱计较,性子躁,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神君,却把光明和温暖带给了他,甚至甘愿散尽最后的神力,保住他器重的手下。
她不舍他失去得力的长老,他又如何舍得她承受失去神力,不见光明的痛苦。
“我的恶毒只为爱而生,而她却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