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长到如今。
或许是其母不祥,祸遭后代,谢毖出生那一年便落了病根,从小就身体不好,三番五次险些意外命丧黄泉,多亏皇天恩泽,死里逃生。
可最可怜的是他身患奇病,多年求医无果,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他寡淡沉默的性子,加之容貌昳丽,不似其他皇子好动,于是坊间戏称其为太子美人。
可堂堂一男子汉,以美人二字流传总不是什么好事,宫中其他皇子公主早就对其不冷不热的性子不满,加之其他人身世显赫,却与太子之位无缘,而他不过一宫女所出,身份卑贱,根本没有资格冠以皇姓,却能因祸得福,成了皇后独子,轻而易举登上太子之位。
年轻的女人说谢毖温和公正,芝兰玉树,颇有君子之风,
嫉妒的男人说他薄情寡义,德薄望轻,实在德不配位。
于是男人为主的朝廷里人人心中不平,对谢毖更是疏离孤立。
谢毖一人立于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与周遭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穿着月牙白撮缬鹤氅,一条暗橄榄绿祥云纹角带系在腰间,头发柔顺光泽,有双清澈明亮的凤眼,似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祈福大典历年由皇帝出面,百官追随,为何今日却突然带上一个病弱太子?
皇上这一举手引发了底下不少猜测,落在谢毖身上的目光由最偷偷摸摸的窥视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打探。
有人想借机拉近跟太子的关系,亦或是探探这位太子的底,可谢毖喜静,神色浅淡,沉默寡言,让人好生无趣。
热情遭了冷水,故而想要攀附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好不容易见到了山腰上的山鬼庙,随同的太监将谢毖单独喊过来,这才解了谢毖的围。
“殿下,今日喜庆假日,您总该跟陛下亲近亲近,别让他人看了笑话去,陛下待您推心置腹,却让人误会您与陛下生了隔阂。”太监压着声音好心提醒。
谢毖这才反应过来,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依旧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谢。
声若清风拂岸,眼前似杨柳依依,令人如沐春风,太监叹了口气,纵然心梗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劝诫,可就是生不起来气。
罢了,他就是红人也不过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子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谢毖走到南嘉帝身边,轻唤来声父皇。
南嘉帝面目和善仁慈,坊间对其评价颇高,称其不但知人善任,内政修明,更是爱民如子,爱子更甚,颇有千古明君之风范。
可这位明君此刻却并没有理会谢毖。
太监给他揉着肩,他静坐闭目小憩。
太监朝谢毖挤了挤眼睛,谢毖看到,却将脑袋埋得更低。
这么多年,外人见他风光无限,称皇帝如何喜欢太子殿下,可只有自己知道,他这个太子如同虚设,皇帝似乎从未真的接纳过他的存在?
南嘉帝松眸,没有吝啬谢毖一眼,起身理了理服饰,转身望向山鬼庙时眼中多了几分虔诚和肃穆。
谢毖迈步刚进山鬼庙,就瞧见了台前供奉的那尊金像。
于冷天傲然屹立。
这是后人在最初泥像的基本上进行了一点修饰打磨而成的金像,金像前有烧完的纸钱,不知放了多久的腐败的水果,台前积了厚厚的灰尘。
宫中坊间皆流传着山鬼的传说,可山鬼是否真实存在,无人得知。
而山鬼最初也并不叫山鬼,而是在两千多年前,华山还是贫瘠荒凉的一座山,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渗透着诡异的心寒,连住山下百姓都嫌少踏足这座穷山。
可就在某一天,山上突然下起了银子雨!
那是货真价实的,白花花的银子!
普通老百姓哪还见过这世面啊!管他三七二十一扛着背箩上山捡银子去!
于是原本荒野孤寂野草丛生的华山突然就如遭流民进城似的,一下就被攻陷了,上百号男女老少,背着箩筐拎着簸箕轰轰烈烈浩浩荡荡扫上山。
这一扫荡,就扫到山腰处,山腰有一块小山坳,人们定眼一看,山坳上有一个小小的破旧的茅草屋。
屋子不大,又窄又矮,规模大概勉强挤进一个半七尺高的成年男性。
人们再走近一瞧,看这风化磨损的程度,看来这小破屋还是新建的,上面堆了几把杂草,有些潦草,但杂草摆放整齐,又增添了几分用心。
百姓左右对视,难不成这银子雨是这小破屋带来的?
华山几百年了就连他们上山时走的路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一间屋子?
里面可住了人?莫不是天上的仙女?
于是有人走到小破屋屋前,往里一瞧!
嗬!
这不瞧还好,一瞧真真被吓一跳!
哪里是仙女啊!
里面供了一尊泥像,泥像三头六臂,眼歪鼻肿,面目狰狞,大忿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