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点到为止后便潇洒离去了,留下南嘉帝一人站那汗流浃背。
她在宫中无所事事,含明殿用来接待贵客,除了一些伺候的大小宫女,老少太监,便再见不到其他活人。这些宫女太监不爱跟云光说话,准确地说是不敢与云光说话。
有关云光的身份一夜之间在宫中穿得沸沸扬扬,有的说云光是神仙,动动手指头就制服了刺客,又有的人说云光是妖魔鬼怪,哪有长成这样的神仙?何况她杀人不眨眼,一点都没有菩萨心肠,更不可能是神仙。
一时间,谁也说不服谁,但唯一达成共识的一点是,云光脾气不好,据说只要一句话没说好,她那双冷酷的眸子宛若一把锋利的剐心的刀,让人不寒而栗。
因此所有被安排来服侍云光的人没有人敢多说半个字,整座含明殿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唯有出了含明殿,他们才得以松一大口气,将悬着已久的心悄悄放下。
云光闷得慌,遂沿着小径自寻乐子。这皇宫碧瓦朱甍,水榭楼台,参差草树,烟阁深藏,小径蜿蜒,如天上宫阙,绝妙绝佳。
可虽然看着富丽堂皇,实则就是一座偌大豪横的牢狱,还不如她华山上的老窝来得舒适自在。说到华山,她突然有点想跟小幺说说话,好好吐槽一下这无聊的皇宫,于是环顾四周一圈,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不便通灵,于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处废园。
这是曾经的云灵楼,云光记得过去这儿虽然不是皇宫最繁华壮阔之地,但胜在生意盎然,朝气蓬勃,院内有两棵泡桐,树干高大挺拔,淡紫色的花朵如同天赐的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生机,底下的人总爱哼着小曲。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
相比如今这残败落魄之景,时过境迁,斗转星移,院内那两颗泡桐不知何时早就被砍了,黄土将过去的影子掩藏于身下,原来剑兰、风铃和翠珠生长的位置被风带来的草籽占领,杂草盖过了云光的银丝线绣缎鞋,颇有一股物非人也非,老大徒伤悲之感叹。
云光左右转了一圈,终于在园子深处找到一个适合躺在休息的好地方。
这儿竟然还伫立着一棵泡桐树,看这结实的躯干树枝,想来已有些年头,只是不常有人打理,周遭杂草丛生,冬日化雪,脚下土地还算柔软,云光一点点拨开杂草,轻轻一跃,便舒适地躺在了泡桐高高的树枝上。
她闭上眼,嘴里默念咒语,灵魂一下接通了对面,很快有了回应。
不等她开头吐槽,那边就传来了激动的回音。
“耶?大王诶!是大王来信儿啦!小幺可想死你啦!”
“呀,大王您终于舍得给我们捎信啦?还以为您见了男人就忘了小的了呢!”
“大王大王,快让我们也瞧瞧南太子长何模样吧!宦媚整日念叨南太子模样惊为天人,可把我馋死了!!”
……
大家刚进到同一通灵针当中,对面显然过于激动,云光汗颜,对面还在乐此不疲地输出,甚至用谢毖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一表人物打起赌来,越说越离奇,越说越离谱。
云光咳了两声,道:“一天不在你们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对面一听这话,果真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大王,小幺什么都没说!小幺给你熬雪梨羹等您回来吃呢!”
“大王我替您织蚕丝披风,您想要金色的呢还是银色的呢?”
“大王我、我替您……替您吃着果子呢……再不吃就坏了!”
云光问:“……哦,你吃多少了?”
对面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傻呵呵道:“回大王,不多不多,就半个粮仓而已。”
云光暴怒:“你爷爷的给本王留点!山上那流鼻涕都怕沾脸上的温度坏什么坏!!你这好吃鬼本王早晚弄死你!!”
好吃鬼一听这话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只是爱吃了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大王老是用性命威胁他,他何其无辜何其委屈啊!
云光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对小幺道:“小幺!”
小幺那边传来舔狗似的笑容,“亲爱的大王,小的在,您有何吩咐?”
“把他拖出去关起来,三天不准给饭吃!他一个人吃了别的妖鬼们吃什么?西北风吗?!”
小幺立马领命,通灵阵内回荡着好吃鬼撕心裂肺的嗷呜呜声。
云光黑着脸叹气,当管理者也不容易啊,华山上收留的妖啊鬼啊奇形怪状,各领风骚。
有的深渊巨口,一口气能吃空半座山,有的胆小如鼠,需要将伙食放在门口,否则不出三天鬼都要被饿死了,有的性格顽劣,不论小的老的,都被其搅得妖鬼心惶惶。
身为万众这首,云光既得努力发扬她的威名引来更多香客献上祭品,又要管理内部防止内乱内斗,可谓内外兼顾,常常忙得焦头烂额。
云光问:“山上一切可还正常?”
“正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