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云躺下了,萧母急得不得了,病没变得更糟,竟是好了许多。思有百思不得其解,跟在萧母后头照顾萧云。说是照顾,两人都不是大夫,均没什么头绪,不过是一起守着,等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云儿真是命苦,早知如此,我倒不如随他爹爹走了……”萧母手上缝着衣裳,眼泪啪嗒啪嗒往衣裳上掉,“老天爷何以要一个接一个地带走我的孩子……”
“伯母,萧阿哥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待会儿就醒过来了……”思有朝床上瞟了一眼,似乎见到萧云的嘴唇在动,“啊!萧阿哥是不是醒了?”
思有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床边蹲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云的脸,嘴唇又没有动了。思有自己失望也罢,见萧母失望更甚,思有想道歉,却又听到一声呼唤——“思有”。
“呀!”思有垂下的脑袋迅速抬了起来,对萧云轻唤道:“萧阿哥,思有在这里。”
思有眼睛都不敢眨,呼吸也不敢,一心盼着萧云能睁开眼。
幸好,萧云的眼皮动了动,总算睁开了。“思有,你一直守着我吗?”
思有想着其实不是这样的,但要说从今日早上算,那也确实守了很久,毕竟天都要黑了。萧云费力地伸出手,手慢慢朝思有靠近,抚上了思有的脸。思有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了,惊恐地看向旁边的萧母。
萧云怕不是脑袋撞坏了,从君子变成了流氓?
思有简直不能相信,脸烧得通红,站起身道:“伯母,我先出去了。”
思有一口气跑出了门,靠着墙喘气。思有琢磨不透这件事,萧云怎的对自己这样毛手毛脚的,还在昏迷中喊自己的名字……
罢了罢了,大概是弄错了。思有这么安慰自己,却不愿回院子里去,便在外面来来回回走,一直走到贺凌背着草药回来。
思有有心倾诉,迎上去了又觉得难以开口,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思有姐姐怎么了?萧阿哥醒了吗?”贺凌自然地挽过思有往里走。
思有决定还是暂时不说,毕竟萧云脑袋撞到了,一时糊涂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事态的发展和思有想的大有不同。饭桌上,萧母一个劲地给思有夹菜,嘴上说的是感谢思有这些日子的悉心照顾,旁边的萧霖也一直乐呵呵地瞧着思有,他二人显而易见的心花怒放看起来不像是仅仅因为萧云醒了。王度和贺凌几乎没说话,除了王度偶尔给贺凌夹两筷子菜,贺凌表示感谢,这两人全程都像这个屋子里的局外人。
饭后,王度说有事情找思有,思有一头雾水地跟着王度去了院子里。
“有件麻烦事……”王度艰难地说了半句话,随后就是漫长的沉默和漫长的注视。
思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左右看看,竟看到萧霖躲在柱子后偷听。
“霖儿这坏小子,竟敢偷听!”思有说着就要去把萧霖拎过来,步子还没迈开,听得王度意味不明地说——“萧家跟我求娶你”。
“什么!”思有大喊一声,狂摇了几下头,恳求道:“公子,你说过不会把我丢在这儿的,而且……而且……”
思有委屈得跺了一下脚,含泪道:“公子知道原因的,为何要戏弄我……”
“不是戏弄,思有,他们是认真的,起码云弟是认真的。”王度言语镇定,像是根本不记得思有是小狐狸的事。
“反正公子就是要扔下我就是了……”思有抛下王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这间房是个小杂物间,萧云一点点把杂物归置了,房间宽敞了不少,把萧云房间的小桌给挪了过来。此刻,萧云就坐在桌边,应该是等了思有很久。
“你为什么在这儿?”思有颤声问道。
“思有,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萧云的声音听上去也异常紧张。
这般紧张,是思有从未见过的。
思有沉浸在王度一心要抛下自己的伤心失望中,随意地坐了下来,心里并不打算好好听萧云说。无论萧云说什么,思有都必须跟着王度。
“思有,许多话我笨嘴拙舌,总不知从何说起,我……”萧云的脸红透了。
思有暗自赌气:不知从何说起,就该闭嘴,为何要跟公子说胡话?
“思有,我们没有认识很久,但你好像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最不放心母亲和小弟,你帮我照顾母亲和小弟,我感谢你是真,我……”萧云鼓起勇气看了思有一眼,这一眼就没有再移到别处了,“我喜欢思有也是真。我真的好喜欢思有,想好好照顾你,不让你一直给人做丫头……”
“不让我一直给人做丫头……”思有不能不受触动。为了得到昭明锁,思有一直在忍受凡间的种种,思有真的很想回家,不想继续天长日久地做丫头。
“是。”萧云起身走了过来,在思有面前蹲下身,一手握住思有的手,仰视思有道,“思有,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用我的一切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