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便见霍靳安和姜淮远正在侃侃而谈,两人一派熟稔模样。
她愣怔,“你们……”
两人齐齐朝她望来,瞬间,姜云妩似是在他们眼神里读出了‘她是傻子’的意思。
像是在证实她这想法,姜淮远笑道:“皇姐不会真以为凭你的能力,能知道霍兄的身份吧。”
“是你让人故意告诉我的?!”
姜云妩气急败坏朝姜淮远扑过去,中途被侍卫拦截,禁锢在了原地,“姜淮远是你通敌叛国!”
“而今这罪名是你的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姜云妩自认为过往并未有做过对不起姜淮远之事,甚至她还念着他是自己弟弟,在幼时曾帮过他数次的忙。
“父皇准备立储了。”姜淮远言简意赅道。
短短几个字,如晴天霹雳落在姜云妩头顶。
她明白了。
正因如此,所以她成了姜淮远通敌叛国的替罪羊,以及他争储路上的垫脚石。
不行,她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姜云妩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去,却又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
她挣扎着喊:“放开我!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告诉父皇是你姜淮远狼子野心通敌叛国!”
姜淮远怎么可能会让人将她放开。
他不止不放开,甚至还让将姜云妩囚禁在了永安宫中。
两日后,皇帝的圣旨下到了永安宫。
——‘永安公主姜云妩勾结乾国奸细,罪大恶极。念其秉性纯良,且尚未对社稷造成弥天大祸。即日起禁足永安宫,此生都不得踏出半步。’
姜云妩不肯接,塞了银钱给宣旨的赵公公,想让他带话给圣上。怎奈连着赵公公都早已被姜淮远收拢。
赵公公强行将圣旨塞进姜云妩怀中,就带着人步入茫茫大雪之中。
大雪逐渐将视线模糊,姜云妩望向缓缓阖关上永安宫沉重的殿门,绝望地跌坐在了地上。
一位圆脸丰腴的宫女扑过来,贴心地用狐裘搂住姜云妩,“公主。”
姜云妩抓住贴身宫女夕岚的手,眼神空洞,声音嘶哑,“夕岚你说……权势,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夕岚只是红着眼眶,拂去姜云妩衣上雪花,“公主,奴婢会陪着你的。”
——也只有夕岚陪着姜云妩了。
永安宫中的宫人们在听闻姜云妩被终生禁足后,就火速去投奔其他的皇子皇女与妃嫔们。临走前,有些大胆的还顺走了永安宫中的值钱物件。
短短两日,阖宫上下走的只剩姜云妩和夕岚两人了。
又是一日,待姜云妩醒来,永安宫中已经被他们搬了个精光,就连桌椅板凳和食物都没了。
夕岚吵着要去找他们理论,姜云妩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她离开。
待天黑,夕岚才带着身伤空手回来,姜云妩用金簪和门口守卫换了瓶伤药。
姜云妩帮夕岚擦着伤,劝着她也离开。夕岚不听,还非得留在她身边。
无奈,姜云妩只好作罢。
天气渐冷,永安宫原有的御寒衣服逐渐抵挡不住,就连吃食也见了底。
姜云妩和夕岚将值钱物都同守卫换了棉衣和食物,可根本就不管用。
年二九,夕岚为了让姜云妩过年吃顿好的,去外边寻食物了。
这晚,姜云妩没有等到夕岚回来。
年三十,皇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举办着宫宴。
夕岚浑身是血爬回了永安宫,将揣在怀中的糕点,笑着递给了姜云妩,“公主,新年吉乐。”
夕岚死在了除夕暮霭中。
姜云妩擦擦冻住的眼泪,刨开厚厚积雪和干硬泥土,将夕岚埋在了永安宫里。
暮色渐深,气温下降。
姜云妩背抵住冰冷厚重的永安宫宫门,冻得红肿的双手捧住早就冻硬的糕点,听着门外烤火炉吃热食的侍卫谈当下局势。
圣上重病,姜淮远被封为储君……
因替永安公主申冤,导致触犯圣威被发配边疆的谢将军谢司曜遭乾国偷袭,战死了……
原来,外边也有人在替她申冤啊。
牙齿咬不动坚硬糕点,崩断了。姜云妩吸吸鼻子,不舍得吐掉最后一口糕点,合着血咽下。
姜云妩仰头望向愈下愈大的块状白雪,疲倦眸中有澄明星辰,
“权势……还真的挺重要。”
如果有权势,她不至于会落得如今这下场了。
弥天的冷意席卷而来,姜云妩哆嗦着拢紧身上的破斗篷,起身欲回屋暖暖。
怎料双脚早已被冻麻了,她趔趄着摔倒撞在了石灯笼上。
积雪厚重,姜云妩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起来,连着身体都出现疲软无力,连同体温都在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