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追杀。
正跑着,魏珩和乐天慢慢地停住了脚步,季楠妤趴在魏珩背上勉强抬头问道:“怎么了,是累了吗?我下——”
“不是,”魏珩没有回头,只是生硬地打断了季楠妤的话,又将她向上托了一下,沉默半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楠妤,前面没有路了,是悬崖。”
季楠妤在背上看不到魏珩的神情,只是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细微地颤抖,被强自冷静的少年狠狠地压了下来,带着压抑的痛苦。
“我又没能保护你,楠妤,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明明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往日无所不能的形象突然被现实狠狠地打碎,被迫接受自己的无能。他带着细碎地哽咽,向着刚刚失而复得的女孩道歉。
季楠妤哑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那个让魏珩难以释怀的心结。
她慢慢地从魏珩背上下来,不再理会后面渐渐包围的黑衣人,绕到魏珩正面,却见少年用披垂的长发遮住了自己痛苦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被咬出血的嘴唇。
季楠妤默然,无奈地笑:“魏珩,我出车祸,是肇事司机非法酒驾,你为我收尸敛棺,置办后事,还莫名其妙地被牵连到了这个世界,一醒来就被追杀。这次如果我又死了,那是幕后主使要杀人灭口更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
说着,季楠妤拽着乐天和魏珩,一步步走向悬崖边。
乐天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姐、你、你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季楠妤突然扯唇一笑:“我们一路跑过来一直有隐隐约约的瀑布水声传来,这悬崖底下大概率是个河谷,跳下去尚且有一线生机,束手就擒只有死路一条,魏珩,你还敢不敢蹦极?”
魏珩红着眼眶,低头望进季楠妤透亮的瞳孔,努力咧嘴笑道:“我魏珩有什么不敢,楠妤你记得,你干什么我都陪你去。”
季楠妤强颜欢笑:“行啊魏珩,没看错你。”
接着她转身望向乐天,欲言又止,“只是可惜连累了你。”为我这无关之人白白断送了性命。
乐天急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婢子的命是您给的,弟妹的命也是小姐救的,小姐待婢子恩重如山,何谈连累之说!”
季楠妤轻轻一笑,不再辩解什么。
后面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他们跳崖的意图,大声呼喝着催马上前想要绞杀三人。
崖顶凛冽的朔风刀割一般,生生吹红了乐天的眼睛和鼻头,周身是如雪的刀锋和狰狞的杀意。
她顶着大雨突然跪下冲着季楠妤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抬头望向季楠妤,噙着泪道:“小姐的话婢子一定不会违抗,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婢子虽然命如草芥,却也绝不能成为小姐的拖累!只愿来世还能侍奉小姐!”
随即站起身,猛地向后退去,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像只断了翅的飞鸟消失在断崖边。
“乐天!”季楠妤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扑上前去抓小丫头飘飞的裙摆,只捞了个空。
她失神地跪在悬崖边上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害死了她?我根本不是她名扬天下,无所不能的小姐,我只是一个只会考试的高中生而已,她不该因为我的话跳下去啊。”
那样年轻鲜亮的生命压得季楠妤喘不过气。她前半生的世界太过安宁,春风繁华中养出的姑娘,根本担不住生命之重。
魏珩蹲下身,一把将季楠妤拽进怀里,哑着声音道:“季楠妤,你只有十八岁,这不怪你。”
他拉起季楠妤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在黑衣人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一步步退到了崖边,脚跟碰到的碎石滚落下深不见底的峡谷,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那首领大声喝道:“此二人即刻格杀勿论!一个不留!拿得首级者,主子擢升三级!”
此话一出,原本谨慎试探的黑衣人像是恶狼见到了血肉,向二人猛扑过来。
极亮的刀锋反射出二人极度放大的瞳孔,刀风带动了额角的鬓发向后狂舞,千钧一发。
魏珩的双臂将季楠妤牢牢地固定在怀里,声音被撕裂在刀锋呼啸的锋锐中:“楠妤,走着!”他双脚一蹬,紧闭着双眼向后仰去,直直的从悬崖坠落而下。
叛逆的少年决绝地跃下悬崖,他怀中少女飞扬的长发掠过刺客的尖刀,二人如同终归自由的囚鸟,飞蛾扑火般冲向自己写好的结局。
雨势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
首领越过众人来到悬崖边,露出平湖般的双眼,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被割断的碎发,冷冷下令:“撤。”
几息之间,几十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
暴风雨凄厉地咆哮,断崖上所有的痕迹又被摧残的面目全非,仿佛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