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方冲锋陷阵,后方的恩师却因个人恩怨,指责他不与梁王并肩去横扫西旗,转而跑到临南相助二王。
“阿爷并非偏颇之人,阿兄应当知晓得。”
云枝只看他踅身回到了座位上,翻开手边一不知何时放于此处的文集,疲惫得揉了揉眉心,无谓提上一句,“是不是偏颇之人,你应当心中有数。”
走到如今这步,不知戚如敏是否得偿所愿。
他赢了梁王,彻彻底底,从根本上赢了。
云枝知道二人成见之深,不可能靠今日的三言两语便能改变,她轻轻跪于这人脚边,“求阿兄高抬贵手,饶了阿爷一命。”
这样娇美的人,如此低微又哀戚的姿态。
他冷眼瞧着,这情景如他想象中一般无二。从她并肩立于梁王身侧那时起,花树下一双璧人,彼时深深刺痛他的眼,他便畅想这一日。
他钻营已久,那碍眼之人永不可能起复,她身边也不再有贵人环绕,临南王本以为自己目的达到,该心满意足扬眉吐气。
可他没有,那无边欲望逐渐蔓延。
云枝的小脸陡然扬起,他捏着她脸颊的力气有些重,疼得她不由抽泣,止不住一声轻吟。
无人知晓,这样一张檀口,他肖想已久,若是……
云枝感觉他俯身下来,忽而替她擦起脸上泪痕来,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忍不住,泪水模糊她原本明亮的双眸,越发不知他现在有何打算。
又回到那叫人胆怯的距离,一样的进退不得,一样的呼吸相闻,甚至比方才更加接近。
他似乎侧了侧脸,手指从脸颊移到她唇角上去。
她身上有温墩墩的香气,叫他已然迷醉,只想贴上去近一些再近一些,彼此距离不过一层薄纱罢了。
云枝不由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不想却轻含到他指尖一点,叫他皮肤感受到一点意外湿润。
只是一瞬,他力气之大,天地都要为之倒转似的,云枝已经叫她一把揽起站好。
顿了下,那门外小厮却低声问询着,“王爷,马已备好,即刻便能启程。”
云枝不知他要去到何处,这样晚了。
他终究离如愿差上几分,大抵还是老天作弄。
“阿兄要去哪里?”
云枝扯他衣角,急急问到。
“明日大军出征。怎么,娘子不知道么?”
他要走了。
云枝心口有什么东西极速下落,她只是未料到自己无论如何晚来了这一步,到底迟了。
她眸中灿若繁星的一点光亮,仿佛就此熄灭,再捏不住他的衣角,就此垂落下来。
临南王不再理她,此一去生死未卜,再同她纠葛也是叫自己越发放不下,不如不说不做,一干二净。
“凡事小心,刀剑无眼。”
不知这一声叮咛,在他心中足有千斤之重。
“夜深了,府外有我亲兵相送”,他最后一次转身看她,“代我向先生问一声好。”
……
正是晨起好光景,宜园也仿佛将将苏醒的玉面美人,姿容静谧美好。
丫头们捧着铜盆自曲折游廊那头袅袅而来,便听到葡萄藤一边有朦胧的贴面耳语之声。有年纪小的丫头子忍不住偏头去瞧,也只从那葱茏缝隙之中瞧见一片鹅黄的裙角罢了。
“喏,是云娘子和令娘子在玩耍呢。”
丫头们此时虽然瞧不见小娘子的模样,可常在宜园伺候的,哪个不知道这宜园里住着的可是大学士的宝贝心头肉云娘子,前儿夫人的大姊带着令娘子来宜园小住,两个小娘子开心的什么似的,整日的黏在一起玩笑,比那同母姐妹都不差分毫。
云枝正被妃令扶着,摇摇晃晃立在小凳儿上剪葡萄枝子。
那嗓音娓娓道来,似是九转莺啼。
云枝伸出一双柔荑,妃令赶忙伸手去扶,入手只感觉是一截子柔软的缎子,触之生凉,既娇又柔。
她伸出一指在眼前清点,那小指便翘起小小兰花,在妃令面前舞出花来。
妃令看得入迷,云姐姐要是自己亲姐姐便好了,她要天天粘着她,谁叫她长得像幅美人图里的佳人似的,谁瞧见了能不宝贝?
妃令正胡思乱想着,忽听云姐姐“哎呦”一声,单举起一根手指给她瞧,“叫小虫咬了个大包。”
果然见眼前那葱白小手的指头上一个不小的红色凸起,“是蚊子咬人吧?”
只是说话间就瞧着那凸起大了一圈,妃令正觉奇怪,正巧却听到姨母在园子那头一路喊着云姐姐的小字而来。
“宜都——”
“宜都——”
云枝扶着妃令的肩头回应着,“阿娘,我同妃令在这头。”
娘子一眼瞧见宜都挂在那藤上,心都叫她吓得揪了起来,“你这妮子,把妹妹带来这儿受虫叮么,爬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