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同属花草爱好者,很能和常明昆聊上几句,夸他花房做得漂亮,花养得好,摆放的也很雅致,有品位。
又问他哪两盆花属一个品类,某株花怎么养死了,真是可惜,哪个花盆被狗撞翻了,摔碎了,真是可恨。
一通聊下来,态度温温柔柔,把常明昆哄得乐乐呵呵,直到门口车声响起,他还觉意犹未尽。
孙慧向院中望去,看见常鸿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懒懒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刷着手机,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夹着半截香烟的手自然地垂着,昏暗中一个红点闪烁,好半天似灼到了手指,才拿到嘴边猛吸两口。
大约发现这边谈话稀疏了,忽然抬头望过来。
孙慧跟着常明昆走出花房,常鸿飞站起来。
常明昆问他:“回来了?怎么你哥还没来?”
“嫂子发微信说隆隆被老师留堂,要晚点回来。”
常明昆轻轻“嗯”了一声。
父子两人隔几步站着,都不发一言。
孙慧这个外人已微微感受到了父子关系紧张的尴尬的气氛,不好多说什么,借口去厨房帮忙,走开了。
厨房里的氛围自然融洽许多,常家奶奶也加入了聊天行列,话头不知是怎么起的,说起了当年在生产队里比赛挑水的事情,孙慧津津有味地听着。
没过多久,常鸿茂一家终于回来,气氛陡然热闹起来。
馨馨手里抓着两个气球,进门就往孙慧面前跑,让她挑一个,说是送她的礼物。
孙慧挑了一只蓝色的,剩下一只粉色的,馨馨又送给常鸿飞,笑吟吟说:“这个是给小叔叔的。”
常鸿飞无奈接了过去。
常文隆气呼呼进了客厅,将书包摔在沙发上,李艳丽跟着过去,隔着玻璃门,叉腰道:“你甩脸子给谁看呢,老师说的有错吗?被老师留堂,一家子等着你吃饭,你还有脸发脾气!”
常鸿茂在后面劝:“都回家了,你还说他干什么!”
李艳丽随即将矛头对准他,“你做爸爸的什么都不管,我管你还拦着!”
“管也要分时候。”
“分什么时候,又没外人。”
李艳丽又是一顿输出,胸中正怒气难消时,被孙慧拉着去了厨房,口中犹愤愤不平,“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三天两头让老师叫家长,我都不好意思在学校露脸了。”
章淑萍淡定的很:“你这才哪到哪,我这俩儿子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以后有的你受,慢慢习惯吧。”
人都到齐,菜饭备好,所有人都上了桌。
因为人多,酒菜摆在了正屋客厅,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能坐十几个人。
白天铁锅里炖了半天的是一锅羊蝎子,此时装在了两个酒精炉上温着,摆放在长桌的两头。
常明昆坐主位,常鸿茂和孙慧主动坐在了他的两侧。
常鸿飞隔着几个座位坐下,将常文隆按在他身边,李艳丽带着馨馨。
章淑萍把常奶奶安置好,自己挨着贺敏春坐了,问她:“俊卿到哪了?打电话催一催他。”
孙慧将酒拎上桌,说:“他加班要晚一点,没事咱们先吃,我早饿了,给他留杯酒他就高兴了。”
常鸿茂开了一瓶红酒,看上面的外国文字,研究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李艳丽拿来高脚杯,笑他:“看得懂吗?”
他嘿嘿一笑,对着常明昆一笑,说:“慧慧带来的洋酒,咱爷仨走一个!”
常明昆也笑容舒展,“走一个!”
孙慧举杯道:“那我祝奶奶、大大和萍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大哥夫妻恩爱,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说完三人碰杯。
常鸿茂喝完抿嘴,嘿笑说:“还是慧慧文化人儿会整这些小名词,我们就知道干喝。”
孙慧笑,淡然说:“讨个口彩,喝着高兴而已。”
章淑萍把一盘孜然羊肉端在孙慧面前,拍她肩膀,“喏,你点的,多吃点。”
孙慧回头笑,“谢谢萍姨。”
李艳丽忽然说:“小飞不喝点酒,也别光顾着吃啊。”
常鸿飞眼皮没抬,给隆隆夹着菜,淡淡说:“不喝,等会儿开车。”
常鸿茂说:“开什么车,今天住家里!”
说着拿酒瓶要给他倒酒。
常鸿飞平时都不在家住,在县城有房子,让他喝酒,脸上不情不愿的。
孙慧递过一只空酒杯。
常鸿茂倒上递过去,常鸿飞倒是没拒绝,接过后先轻轻抿了一小口。
已经入秋,外面夜风微凉,房里有酒有肉,气氛欢乐。
饭桌上话题跨越各个方面,聊生意,小孩教育,南北差异,城乡差距,谁家人死了,生病了,结婚了,生孩子了,哪个地区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