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山路湿滑,荧撑了一柄云纹墨伞踽踽独行,如山中旅者一般顾盼着。
还未行至摩拉克斯的领地,就有三两凡人抱头鼠窜逃向后山,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经过她身边时仿若不曾察觉,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突兀出现的人。
漫天的雨水也带不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远处有一道水光如闪电般落下,水花所过之处惨叫声迭起,没来得及逃走的居民遭到牵连,化为一滩白骨。
荧朝着剑光的方向疾行,靠近海岸时终于在一团水雾中锁定了罪魁祸首的身形。摩拉克斯外出征战,奥赛尔借着雨势掩护竟想一举吞并他的城池,再现归离原之战的风光。
战况如此激烈,金鹏那个蠢货把自己给卷进去,恐怕生死难料。荧暗啐一声扔掉伞,拢紧身上的披风加快了脚步。人流在仙家的疏散下马不停蹄的撤向后山,荧穿过重重防线,终于看到了最前端的甘雨和金鹏。
经过大半日的缠斗双方都损失惨重,奥赛尔的尾翼扎进海中,源源不断的汲取能量修复自身受到的伤害,随着时间流逝反而渐渐占领了上风。
雨水形成的洪流让人寸步难行,众仙的阵容被打乱,蓄力技能也无法释放,只能被动的抵御着奥赛尔的攻击。
金鹏和他们本非同门,没有默契的配合和全心的信任。为了人类冲锋陷阵,却得不到伙伴的全力支持,乍一看他是全场境遇最糟糕的那一个。
“束手就擒吧!”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掀起千米巨浪,奥赛尔在亲信的掩护下完成了蓄势,海浪张开大口,汹涌的吞噬着众人徒劳的攻击,所过之处皆化为水沫卷入渊底。
“跟我走!”
陌生的女子逆行而来,一把抓住金鹏的胳膊退到了数米开外,堪堪躲过一记重击。甘雨还来不及想明白她的身份,身后水光又至,她不断变换身形,吃力的躲避着漫天旋舞的浪沫。
甘雨的速度不及金鹏,身体多处留下了擦伤,行动和感官也越来越迟缓,奥赛尔的攻击果然不止见血那么简单,她的症状看着像是中了毒。
“小心!”
身后几位仙人都自顾不暇,金鹏刚刚站定便又提起长枪掉头朝甘雨掠去。
荧手里一空吓了一跳,连忙追上他,“你做什么?”
“你先走。”
他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出现,也顾不上护她撤离,急着要去营救危在旦夕的同伴。
“你不要命了?”
她眼疾手快地再次拽住他,不愿让他舍身相救。金鹏没想到她会多加阻拦,眼看甘雨就要支撑不住,他面色一沉,强硬的甩开了她。
人一来一回间甘雨已经彻底败下阵来,被奥赛尔和跋擎合力围困在水牢中。水涡飞速旋转着,连周围的雨滴也被无情的卷入做了养料,眼看就要吞噬掉无力脱身的甘雨。
风力无法穿透连绵不绝的水流,金鹏的全力一击也只是暂缓了漩涡扩张的速度。己方大军早已湮没,幸存的仙人也已经力竭,只能眼睁睁看着浊流狂涌,吞天蔽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绝望的视线聚集在了荧的身上。她毫发无伤,呆立在一片血泊中,可能是力挽狂澜的救世主,也可能是毁灭终端的魔王。
金鹏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他并不想勉强她参战,她和赛洛欧斯一样无心争夺神位,且没有自己的所属下首。虽然她实力不俗,但在千军万马面前一拳难敌四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如果放任漩涡蔓延,整片山域都将沉入海底,还望阁下尽力施救啊!”
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否有能力与奥赛尔相搏,但是死到临头了只能病急乱投医,几个自视清高的仙人不约而同地俯首行李,祈求她施以援手。
荧神色复杂的审视着当前的局面,星陨剑一出锐不可挡,必能破开奥赛尔的攻击。可作为代价她需要消耗大量的内力,且会迎来一段零防御的空窗期。
此前她强行收回剑势受的伤还未好全,若是有人根据武器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趁火打劫,那她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拿捏。
见她迟迟未决,几个仙人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颓然地等待败者的结局。
漩涡渐渐逼近,金鹏咬牙戴上傩面,透支最后的生命力,冲散了部分力道,将昏迷不醒的甘雨扔出了涡流中心。
面具再强压下寸寸碎裂,露出一张鲜血遍布的脸庞。他再无力抵抗漩涡的吸引,一瞬消失在雨幕中。
“金翅鹏王!”
一个仙人后撤接应甘雨,剩下两赶去支援金鹏,也被涡流缠住了。
“金鹏!”荧又惊又怒,召来佩剑运力向奥赛尔挥去。
“星陨剑……玛尔法斯!”
跋擎倒吸一口凉气,奥赛尔从胜利的喜悦中醒转,连忙收力防御,“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
“是又如何?”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