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我!”萧清让分外执着。
“好,我答应你。”
话毕,两人竟相对无言。
前世潼安镇一别,云岫再未见过陆朝一。他在皇宫做嫡长子,她在杏花小筑苦寻复仇,都在魏都,但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算起来,云岫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见过陆朝一了。
可实际上距分别应该才刚刚一年。
云岫仔细端详着他,他张开了许多,眉眼清俊,气韵高洁。
他们曾经有过半点缱绻的小儿女心思,被破碎的命运碾压,成为前尘往事。而他此刻高山之巅的身份和芝兰玉树的气质,自然再不想提起那段泥沼中的青涩懵懂。
“朝一,你这一年去哪里了?慧禅寺吗?”
萧清让得了她的承诺后,兴致缺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起身要走。
云岫拿不准萧清让心中的想法,能送走这尊大佛,她心里陡然轻松了不少。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到,陆朝一在潼安镇的时候多乖啊,怎么短短一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陆朝一是凤阳酒楼的白东家捡回来的,从小就在凤阳楼里长大。
自从刘老八“乱点鸳鸯谱”,云岫就格外地照顾她这个“小相公”。无他,就是因为陆朝一长得格外合眼缘。
凤阳楼对陆朝一这样的小伙计格外的严苛,白日里烧火,晚上还要加班。陆朝一眼下的淤青就从来没散去过。
“要不我跟白东家说说,将你要来我们猪头肉铺子帮忙做事?”
陆朝一眼睛亮亮的,“真的可以吗?”
“这点交情,我们两家铺子还是有的。”
云岫自信满满地答应他,没想到却被白东家一口回绝了。她费尽口舌,最终白东家只答应了白天让陆朝一过来帮忙送猪头肉。
当时陆朝一刚刚八岁,却比云岫勤劳能干的多。
天还没亮,陆朝一就来铺子里挑水、喂猪、收拾摊子。云岫娘亲起来出摊的时候,换他去睡觉。等到日上三竿,云岫慢悠悠地起床,去各家送肉。
“云岫!”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闷上头,准备再赖个半炷香。
“云姨母,让姐姐再睡会儿,我去送吧。”云岫娘亲的大嗓门对她没什么用,倒是先把陆朝一叫起来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就跑了出去,语气里带着点恼怒:“好好睡你的觉去。”
云岫娘亲做猪头肉一绝,但是别的菜只能说是勉强糊口。陆朝一每次吃饭,都会笑得甜甜地夸她:“姨母做菜好厉害,我在凤阳楼里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娘亲被夸得满脸笑容。云岫在一旁小声嘟囔:“小马屁精。”
云岫娘亲不是什么讲究人,平日里头发胡乱梳成个髻子别在脑后。可怜云岫一个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被人嘲笑胖也就罢了,头发乱糟糟的总被人叫疯丫头。她便试着自己捣鼓头发,又不得其法。
“姐姐,你让我试试?”陆朝一从她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你还会梳头?”
陆朝一在她头上划来拨去,很轻,很痒。
“姐姐别动呀,快好了。”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没想到陆朝一还真的会梳头,虽然不怎么熟练,但简洁平整,比云岫自己弄得强上百倍。
陆朝一成了她的梳头丫头,他也乐在其中,时不时还能琢磨出些新花样。
日子在他来之后变得生动起来,直到凤阳镇出事的那一天。
临近过年,云岫冒着雪去隔壁镇上的酒楼送肉,这是个难得的大单子。
傍晚时分,她揣着满满一兜碎银走在山路上,盘算着明日可以给他们一家三口置办新衣新鞋。陆朝一一定开心坏了,她这样想着,满心欢喜地回到凤阳镇。
平日里陆朝一都会在门口等着云岫回家,今日却不在。她心想大约是晚了,他已经回去了凤阳楼。
“娘亲——我回来啦!”
她小步快跑,推门而入。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那个让她在此生夜夜难眠的一幕。
——
“你如何知道萧清让就是陆朝一的?”
“你不是挺了解美人盟吗?这点事情也算得上秘密?”萧澈不甚在意地回答,他手持一只茶筅,轻轻搅动着茶末和珍泉,直到茶水表面被搅拌出雪白的泡沫,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粒粒珍珠落在茶盏之中。
“那你可知道究竟是谁屠了潼安镇?”云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她一口气提在嗓门眼,只等着萧澈的回答才能咽下。
“尝尝这龙焙茶,我新学的手艺。”萧澈递过茶盏,悬在半空中等着她接,似乎品他这盏茶比潼安镇的凶手究竟是谁重要的多。
云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冷着脸道:“茶水一般,究竟是谁?”
萧澈轻笑出声:“上次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