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酒醒(1 / 2)

修长的手指在茶盏上捏紧又放下,直到茶凉透了他也没有喝上一口。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被他捕捉到了,是云岫姗姗来迟。

“姐姐——”萧清让在看见她的时候眼底一亮,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迎过去。但云岫周身并不和善的气场让他动作一顿,神色黯淡下来,一抹勉强的笑意也难以掩饰心中流露出的凄然之色。

“晋王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萧清让嘴角轻颤:“你我之间就非要这样生疏么?罢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岫抱臂望着他,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姿态。

萧清让带着云岫来到酒楼的包厢,包厢内早有一个人在等着,还是老熟人,秦昶。

秦昶看见云岫,眯了眯眼,随即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小姑娘不一般,当初在破庙里居然被你骗了。”

萧清让找回公主之事让魏帝龙心大悦,对这个儿子愈发的看重,如今是将身边的暗卫营交给了萧清让,那秦昶回到暗卫营自然是萧清让一句话的事情。秦昶重新回到暗卫营后,也得到了萧清让的重用。

萧清让的坦白并没有让云岫心安半分,她只觉得更加的心惊。魏帝在明面上将萧澈的牙门军交由萧清让管辖,没想到在暗处还有暗卫营,足以见得魏帝对这个儿子的重用和信任。

那萧澈如何能赢得了他?那她又能依仗谁?

秦昶对萧清让的解释也有些惊讶,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打趣道:“你对人家小姑娘还真是毫无保留。”

“好了,说正事。”萧清让垂着眼帘,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秦昶清了清嗓子,从袖中取出一只半个指节大小的铁盒,铁盒看似密不透风,但从某个角度上轻轻一拧,铁盒中弹出一个仅有三分大小的机关盒。他从机关盒中取出一张纸卷递给云岫,解释道:“这是庆元十四年十二月,我收到的一封密信。”

庆元十四年十二月,就是潼安镇被屠城的前夕。

云岫展开密信,上面有一行蝇头小字,“梁余已清,白一有异心。”

“这能说明什么?”

秦昶冷笑一声:“说明屠城的人,不是梁王,不是魏帝,而是凤阳楼的掌柜,白一。”

“据我所知,梁王余孽在宁和城外被捕,压根就没有流窜到潼安镇。魏帝前往潼安镇只是为了寻回丢失的皇子。”秦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萧清让的方向,接着说道,“压根不存在梁王余孽,魏帝更不可能会为了斩草除根而去屠城。”

“潼安镇的惨案是白一试图鱼死网破的结果。”

云岫惊讶道:“白掌柜有异心...怎么,他倒戈到梁王那边去了?可当时梁王不是已经死了么?”

秦昶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云岫云淡风轻的颔首,无所谓道:“罢了罢了,前尘往事,个中蹊跷我早就不感兴趣了。”

她桌下的手掌心被之家抠出了点点血印,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对眼前这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叫喊。

白掌柜是暗卫营出身的暗卫精英,魏帝是养尊处优的不懂武艺之人,白婉亲眼看见了魏帝虐杀她父亲。若是白掌柜叛变,这场实力悬殊的虐杀可能发生吗?

她不明白萧清让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骗她。是对她余情未了,还是担心她向魏帝寻仇?

秦昶浓眉一挑,望向萧清让,“我任务完成了?”

萧清让给了他一个眼神,秦昶玩味地笑了一下,走时还不忘关上了房间的门。

云岫靠在窗边,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却抚慰不了她这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萧清让在云岫身边坐下,轻声叫了句:“姐姐...”

云岫转过头来,看见萧清让拿着一只小猫咪的面具,这明显不是玉人节时买的那一只。萧清让抿了抿嘴唇,语气中有几分怯懦,有几分期待,眼中含着难以描摹的无限柔情,“那日李芳慈的那只面具并不是我送的,你别误会,我与她之间也并无任何关系。”

云岫瞥了一眼那只小猫咪的面具,材料精良,做工一般,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问道:“这是你做的?”

萧清让为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云岫嗤笑一声:“景王真是闲得很,在我身上下这么大功夫。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清让一怔,眼中闪烁的柔光迅速褪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只是这样?”

萧清让沉默了片刻抬眸望来,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眸里,掠过若有若无的不安之意,眼波流转间难掩惶惑,他嗫嚅了一下,声音沙哑道:“还有...可不可以不要嫁给萧诩?”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窗棱上劈里啪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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