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内心其实很抗拒他的接近,但又确实有些好奇究竟什么签文会让他脸色大变,也许能从中得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让下人回避一下,料想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她抬了抬手,淡淡道,“碧秋,你带他们几个去边上候着。”
下人会意退下,她转过头粲然一笑,“钟相现在可以说了?”
钟楚怀唇角微弯,眼底漾开点点笑意,故意走进几步,俯在她耳边呢喃,“微臣求得签文上说,微臣会与娘娘死生契阔,白头偕老。”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晚吟浑身颤栗如遭雷击。“放肆!钟大人越矩了!”
钟楚怀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笑道,“便是如此,娘娘又能如何。”
她简直被气昏了,拍案而起,“钟大人好生威风,可你莫不要忘了,再怎么权势滔天,也终究是臣!”江晚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可对面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说话是她需要仰起头,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那句话到底触碰到了钟楚怀的逆鳞,他阴冷地盯着她,脸几乎要压到她脸上,面目狰狞道,“那个位置,迟早要物归原主。”说完便恨恨的走了。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支签文上写的什么。人定胜天,他不信命。
江晚吟怔怔地坐了许久,直到碧秋唤她才清醒过来。果然,钟楚怀还是耿耿于怀那个身世,他和萧清允水火不容,她在其中终究无法置身事外。
“娘娘,方才见钟大人一脸不快地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碧秋显然是听到了他俩起了争执。
江晚吟揉了揉太阳穴,搪塞道,“钟大人突然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故而走得急了。”所幸钟楚怀只是悄声说的那些孟浪之词,不至被人听去。
她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别让殿下等着急了。”一行人紧跟着也下山而去,本就人烟稀少的古寺重归寂寥。
几个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远远便看见萧清允在此候着了,眼中满是着急。她心中一暖,他也学会了等待。
萧清允一见她便松了口气,今日听说她出城去了,一时便有些着急,早早处理了政务来此接她。
她刚一上马车,就被猛然拉在怀里,只听他闷闷道,“凝儿今日可还玩得开心?”
其实除去山中古刹那一段,今日倒是玩得挺开心的,但她听出来萧清允的情绪不太对,想来是因为自己和钟楚怀一起的缘故。此事她并不打算瞒着,何况那么多人看见想知道并不难。
她伸手摸了摸那张俊俏的脸,柔声道,“夫君,我今日玩得很开心,机缘巧合还遇到了钟大人。”朝中还能有几个钟大人,不必明说。
果然,这人双手一僵,反应有些不自然。“凝儿和他玩得开心吗?”
江晚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望着自己,似乎执着的在等一个答案。
“夫君这是,吃醋了嘛。”她俏皮的语气中,好像带着几分顽劣。
萧清允别过头去,吞吞吐吐道,“为夫并没有”,脸上却是升起一抹绯红。
“太子殿下都自称为夫了,还说没有,醋味都呛到臣妾了。”江晚吟打趣着,作势就要捏鼻子。
“让你取笑为夫!让你取笑……”他被戳中了心思,伸手挠她的痒痒肉。
她被挠的不行,感觉自己快要笑岔气了,不停告饶,“臣妾…知错了…夫君饶了…臣妾吧。”
萧清允勾了勾她的鼻子,嗔笑道,“暂且饶你,日后可要长点记性。”
她笑吟吟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波澜不惊,居然也会吃醋。他变得不同了,江晚吟心想,这才是寻常夫妻恩爱的样子吧。如果他真心实意待自己了,这一世又该如何选择。
回到宫中,也许是方才两人闹过劲了,一时相顾无言。她知道一个人要打破多年恪守的准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萧清允能迈出一步是做了努力的。
她亲自为他沏了盏茶,走在身后替他揉了揉额角,算是向他赔礼了。
萧清允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前,眼帘低垂略显委屈,“凝儿以后不要理他好不好?”
她心头微颤,痴痴的望着他,只听见自己轻轻的应了声好。那双眸子立时明亮了几分,她感觉两片薄唇被人衔住,脚下一空,青丝散落。
拨步床两边的纱帐无声放下,细密的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温柔而又湿润。她闭上双眼,轻轻搂着他的头,放任自己沉沦在罪孽的欲海。
身体碰撞的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内心,敏感且脆弱,像个孤单的孩童。她想到那支签文“忘却前尘百样新”,她又是否应该抛下种种芥蒂,与他重新开始?
那晚,两人相拥沉沉睡去,不知梦中是否会有答案。
翌日,一缕熹光透光窗户洒进房间,她活动一下身子伸了个懒腰,旁边的人已经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