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1 / 2)

钟楚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似的,“李家公子那日你也瞧见了,看着脾气不大好,这可比潘予安那般心机深沉之人好接近多了。”

江晚吟想起了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让千俞去了?”怪不得这几日没见到,碧秋还在她耳边念叨过几次,她当时也没在意。现在细细一想,钟楚怀肯定是给他派活了。

对面莞尔一笑,算是默认。千俞早在前几日就被他安排着去李牧野身边,凭借他的本事,待在身边不成问题。

千俞领了命混进李府做了杂役,李牧野无意间发现他身手矫健、为人机敏,便把他调至身边充当随从护卫。他本就长着一张俊脸,加之做事用心,很容易取得主子喜欢。

这日李家父子屏退下人在屋内密谈,门外只远远地站了两个侍从。千俞在暗卫时专门受过听记的训练,即便隔着几丈开外,也能依稀听见人声。

房间里光线晦暗不明、熏香缭绕,李知屹坐在正中,微眯着眼,半张脸笼在阴翳里。“家里最近的生意怎样了?”

“庄上的银子手底下人都在收。”李牧野束手立在下侧,隐去了在外的张狂气焰,“有几个贱骨头,借了银子还不上,哭爹喊娘的,待儿子去收拾一顿,父亲不必担心。”

“别闹出人命就行。”李知屹并不在乎贱民的死活,既然敢借李家的高利贷,就算扒层皮也得还。他扭动一下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来,“如今我不在位置上,账要做得更仔细些。”

“父亲放心,儿子知道的。”李牧野既管着家里走茶卖货的账,又管府上兼并百姓的田地,每年税赋摊派上缴,都有两套账本。从他十六岁就开始执掌,如今早已是熟能生巧得心应手。“只是……”他看了看上座,欲言又止。

李知屹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即便没有官服在身,也透出一股锐利。“你想说潘家?”

李牧野点了点头,“潘家近来借机打压咱们,衙门也卡得严,好些生意不好做。”他想起上回两人龃龉,搁以前潘予安怎么敢同他明着叫板。

“爹,潘家构陷咱们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他不甘心,当惯了江陵城的大少,怎么肯再做老二。

“他们下手狠,那沙洲知县都让他们灭了口。”李知屹平静地叙述,人命在他眼里起不了波澜,“不过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翻篇,咱们李家也不是软柿子。为父已经找到了人证,剩下的已经派人去搜集了,让他们先高兴一阵罢。”他磕了磕烟杆,倒出里面的残灰,重新装填上烟叶,吞云吐雾,更加看不清脸庞。

“父亲英明。”李牧野凑近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份回执,呈给他看,“京中的银铺来信了,款子已经打过去,朝廷那位答应只要咱们查实潘家的证据,就帮咱们美言几句,到时候官复原职应当问题不大。”

“这事你须得谨慎办好,那位要多少都不可吝啬,花出去的以后从那些贱民身上都赚得回来。”烟雾里的人声音低沉,散发出几分冷厉。

“是。”他摩挲着指腹,看着袖口上落了一点污渍,不自觉间微蹙了眉头,伸手掸了掸。京官胃口真大啊,十万两白银就像是打个轻响,后续还要往里填。外界都道李家几代从商家底殷实,但账本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年上下打点银子流水般花出去。李知屹这个知府一大半是花钱砸出来的,在位时账上进项多,花费也多,如今又是一笔巨额负担。

但这些他都没有说,从小耳濡目染,他深谙一个道理:官商相佐,有权才有钱。他拢了拢衣袖,轻声道,“父亲,儿子带人先去收租了。”

李知屹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眼睛却没有看他,悠然地靠着椅背,烟草的气息吸入肺腑,百转千回又从鼻翼呼出。

外面日头真暖,李牧野从屋里出来,猛地吸进一口春意,这是万物生长夹杂了阳光照拂的滋味。家丁们轻车熟路替他驾好马车,出了东辰门三十里往外,荡开千亩良田。布艺农夫插秧农耕,内子孩童箪食壶浆。

这片土地全都姓李,田契躺在箱底满满当当,上面按着变卖租佃的红印。这些人都是在为李家耕种,每年要交高额的税粮,他们是自由的,大可以不租田地;他们又是最不自由的,不租就会饿死。所以农户们每年拼命劳作也还不清租金,利滚利成了催命的雪球,田地典当了出去,自由贩给了别人,他们是人,他们又是狗。

“公子,您来了。”最靠近田埂边的农户朝他打了个招呼,充满沟壑的脸庞极力挤出讨好的笑来。

李牧野挑起车帘一角,毫无表情地看着无数弯腰的身影,“丁四呢?”

旮旯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个佝偻男人,四肢枯瘦如柴,挽起的裤腿还沾着些泥水,低头哈腰的凑在马车前,“公子,您找我?”

“找你。”李牧野抖了抖手里的账本,目光停留在上面十两欠银上,“拖了一个月了,打算什么时候还?每天可都算着利息呢。”他没有抬头,语气冷漠得掩盖了春日的暖意。

天还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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