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看家搭子?就这么往家里带狐狸精,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心里有我吗!你懂得我的痛吗!】
坏了,好像这小狗跟自己一起看电视剧看太多了,内心戏丰富得有点过头。
燕回时一把揪住他的嘴筒子,让愤怒的小狗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她竖起一根手指,很严肃地开口:“小玉,听我说。”
耳畔聒噪的心声终于暂时停下。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会和你解释,现在我很累,要先去休息一下,你这样往我身上扑让我觉得很困扰。听明白了吗?”
德牧看起来有些委屈,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抱歉,我知道你很想我,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力气。”
燕回时随手将鼠笼放在餐桌上,整个人便重重地跌入柔软的沙发:“……我今天,算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过于荒谬,她想要倾诉,却害怕小玉能听懂,又期待能得到小玉的安慰。
到头来,燕回时嘲笑自己的畏畏缩缩,却还是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可小玉却敏捷地跳到了沙发上,用冰凉的鼻子蹭蹭燕回时的侧脸。
【发生什么事情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所以,没关系,就当我是个听不懂的笨蛋,把心里憋着的都发泄出来吧。】
小狗温顺地倚靠在她身边,仿佛即便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陪伴着燕回时。
燕回时吸了吸鼻子,双手用力拥抱住自己最可靠的伙伴,突然就有了落泪的冲动。
她被全宗门误会的时候没有哭,她绝望地被迫入魔的时候没有哭,她被昔日师长挑断手脚筋的时候没有哭,她在断仙台上含恨而死的时候也没有哭……
但现在,她抱着小玉,终于发出了压抑的泣音,低声诉说起来。
“小玉……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在一个那么荒诞又那么真实的梦境中,我经历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描述这件事,我只是觉得很痛苦,可是梦境结束了,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却以另一种存在、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想要报复他们的,我是想要让他们看看爪牙都被拔光的人终究会落到令人耻笑的境地——而他们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可是……”
她的思绪很混乱,讲出来的话也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可对上小玉澄澈的眼睛,燕回时又觉得,其实他都听懂了,只是他不能说话,因此无法安慰她。
她在小玉面前茫然地自问自答:“可是,要是我对他们的报复,间接性地影响到了其他人、伤害到了其他人,那我不也就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模样吗?”
“可我要是不去报复他们,我要是不向他们证明曾经的错误……那又有谁,该为我的痛苦付出代价呢?”
“我不明白,小玉。”
她的眼泪打湿了德牧蓬松的毛发:“我今天甚至利用了一个心存死志的学生,我看到他从一开始的警惕我变得相信我,可我想要拯救他的动机里参杂了我的私心……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恶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拯救,居然不是出于道德,也非出于愧怍,而是出于利用。”
“我好像不可避免地成了我曾经讨厌的样子,小玉。而我现在才二十七岁,这样的反思、痛苦和不得已而为之的成长……也许会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之后的人生中。”
将心底压抑着的痛苦尽数倾诉,燕回时用手背拭了拭自己的眼角,抹去残存的泪珠。
她长舒一口气,开始平复自己的心绪:“……是啊,一次又一次,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小玉。”
燕回时很快就冷静下来,仿佛刚才短暂的失态未曾出现过。
她拍拍小玉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她哭诉以来,就一直没再听到小玉的心声了。
燕回时心下一紧,又拍拍小玉的脑袋,试探性地开口:“小玉?好宝宝?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小玉“呜汪”一声,显然不懂为什么燕回时会这样问他。如果不是小玉的问题、导致她听不见心声的话——那么就是,戴在项链上的白花出了问题?
她低头看去。
只见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几滴透明的液体——那应该是她的眼泪。
燕回时抱着尝试性的心态,用指尖轻轻拂去自己的泪珠,又一次将掌心牢牢贴在小玉的脑袋上。
这一次,她再度听到了小玉的心声:
【她为什么突然叫我好宝宝,有点不好意思。】
燕回时:“……”
这孩子的关注点怎么是这个?
她轻咳一声,也算是间接性地确认了一点:这朵能够让她听到小动物心声的神奇白花,不能触碰到她的眼泪,不然就会失效——但是,是碰到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