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琰被寅时身上的热气灼得难受,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了下来。他捂着脸颊靠坐在车壁上,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醒了?”李景琰侧着头,在黑暗中问了句。
等了半晌,却没人回应他。而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
李景琰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他迟疑了片刻,掀开车帘,取了盏油灯往里一照。
随着车厢内光线慢慢亮起,李景琰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概是因为身体太热,寅时竟在昏睡中一件一件剥去了身上衣物,方才那悉悉索索的摩挲声,正是她褪去衣裙的声音。
眼看寅时如今只剩下一身单薄的内服贴在身上,她还想伸手去剥。李景琰眼皮一颤,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胡乱地捡起马车上的衣物,往她身上一扔,盖住了她隐隐露出的香肩。
然而,寅时的手却很不安分,还想去扯身上的衣物。好在李景琰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这丫头明日醒来,最好还记得今晚自己做了什么!李景琰头疼地望着寅时身上那堆衣物。心想,反正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伺候她穿衣的。
寅时被他擒住了手,蜷缩在马车上不舒服地扭动起来,似想挣脱身上那堆衣物。
李景琰见她如此不安分,只好腾出一只手,拽起她裙子上的衣带,准备将她的手捆住。
就在这时,寅时突然缓缓睁开了眼。李景琰动作一滞,手里攥着那根衣带,正好对上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因为发着烧,寅时眼睛有些微微泛红,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无辜又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努力分辨着什么,随即表情古怪地质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李景琰一听这话瞬间有些上火,眼前这情形,若是不明前情,恐怕只以为他是在趁人之危。
“我想做什么?还不是你……”李景琰咬了咬牙关,才恨恨地说完后面三个字,“自找的!”
“承乾……”
李景琰怔了怔,心中的火气还没压下去,只见寅时满眼委屈地看着自己,睁眼呢喃道,“我找了你十年,都快把长安城翻遍了,可我找不到你啊。”
李景琰听得眉头一皱,正一头雾水,又听寅时带着哭腔道,“长得俊俏又怎样,我一点也不想梦到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再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了……”
“……”
这丫头竟然睁着眼睛在做梦!李景琰听着寅时呓语,大概明白了,这丫头八成是喜欢那个叫承乾的小子。两人兴许还是什么青梅竹马,十年前不知何故分开了。可这丫头偏偏是个死心眼,一直对人家念念不忘,不仅倒追着人家,还夜夜在梦里梦到他。
呵,这些少女心思实在是无聊!李景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他和这丫头不过是雇佣关系,本不在乎她喜欢何人。但恼人的是,她心仪之人,为何偏偏要与自己同名?
李景琰莫名有些恼火,盯着寅时那张无辜的脸,越想越气。
寅时浑然不觉对方眼中怒火,她嘴里不知咕哝了几句什么,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李景琰强忍着怒气用衣带捆住她的手,随后冷着脸抱臂坐到一旁坐凳上,阖上眼打算任她自生自灭。然而恼人的是,他刚闭上眼,又听到旁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李景琰皱了皱眉,撩起眼皮一看,自己刚给寅时盖好的衣服,竟然又被她拱到了地上。这也就算了!这丫头约莫是蜷缩着躺在坐凳上不舒服,似乎想翻身。可马车坐凳狭窄,她刚一动,整个人就从坐凳上滚了下来。
这丫头睡觉还真不老实!李景琰鼻子哼出口冷气,就在寅时即将翻下坐凳时,他淡定地伸出长腿,搭到对面的坐凳上,随后捞起她的胳膊,又将她推回了坐凳上。
就在这一拦一推间,寅时白皙的香肩再次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抹红色映入他眼帘,那是一根红色的抱腹钩肩,钩肩的另一头连着一片更为鲜艳的红色。
李景琰匆匆移开视线,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盖住了那抹艳丽的红色。
这丫头真是一点防备男人的意识都没有!李景琰往地上瞟了一眼,又从一堆衣物间,翻出了那条白帕子,取了水壶倒了些水打湿了帕子,敷在她滚烫的脑门上。
额上传来一阵清凉。寅时这下终于老实了,慢慢安稳地睡了过去。
李景琰却睡不着了,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在冷风中吹了半晌,本想就着火堆入睡。可曹吉的鼾声却实在太吵。他烦躁地看了眼身后的马车,上前一脚踢醒了曹吉。
“发……发生什么事了?”曹吉一个激灵从地上弹坐起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才敛容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李景琰其实也没什么可吩咐的,想了想,抬手指了指马车,叮嘱曹吉:“你多烧些热水,待会儿送进去。”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