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米忒提(2 / 4)

是两抹突兀的紫色,可是它们闪烁在黑暗的水中,就凭白叫人觉得那是一双眼睛。与其说它们是眼睛,不如说它们操纵了观者的意识,向他们传达了“眼睛”的概念。

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眼睛却发了话:

“我宁愿他爱的,是世界被创造前的事物。什么是世界被创造前的事物?这个世界指的是哪个世界呢?世界被创造前会有任何事物存在吗?如果能够存在,那么那些事物该存在于何处呢?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难道还能存在于其他地方吗?”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布莱姆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对方并没有停止追问:

“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不是为了容纳各式各样的事物吗?那么世界被创造前的事物,该被什么地方容纳呢?那些事物也是被创造世界者创造出来的吗?它们与世界如果是被同一人创造的,那它们与世界也拥有相同的性质吗?”

“我想,这是一首诗。诗歌是不能被刨根问底地追究的。”

“什么啊——不好玩儿。”

那声音像是觉得很没趣似地叹了口气。然而布莱姆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听见什么声音,也没有叹息声,那些词句,甚至是词句的语调,全都是从他自己的脑中生成的。他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摸上了别在腰间的剑柄。

“你没得疯病臆病。这是我在和你说话。我的话不用声音传达。以及,是的,是你现在瞪着的这两块眼睛模样的紫色光点在对你说话。你愿意理解成眼睛或者是别的什么也都无所谓。”

“你是——你有名字吗?”

“名字是人科生物的幻觉。不过为了你的方便我暂且告诉你——毕竟你们只认知得了语言能够描述的东西——我曾经被人称作Imitatio Dei,或是Imitatio,伊米忒提。他们叫我上帝的模仿者。”

“我看过那个聚落遗迹的文字的记述,这个称谓出现过很多次,因为是用拉丁语写的,所以认得出来。伊比利亚凯尔特语是你们的通用语么?文献的大部分都是用伊比利亚凯尔特语记录的。我一直在推测,居住在那个村落的血族祖先是从哪个地域来的。上帝的模仿者,使用这个概念的,我想不是希腊人,就是希伯来人,再或者是有基督教背景的人。”

“伊比利亚、凯尔特、希腊、拉丁、上帝、基督。看看,一个又一个名字。要我说它们什么意义也没有。将事物归纳进语言的框架里是无法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语言是最低效无力的理解途径,然而人离了它就活不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失败了,并且注定在未来也要失败。”

“很可惜,我们这些人科生物如果失去了理解事物的框架,那才是真正什么都无法理解呢。你不打算回答我吗?”

“回答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令我好奇,仅此而已。留下这些文字的人们为什么管你叫做上帝的模仿者?”

仅仅通过一双抽象眼睛的形态,是很难判断对方的心情与态度的。不过那对紫色的光亮在湖底游曳了一圈,看上去像是挺轻松快活的样子。

“被世界各地放逐的人们陆续来到这里。经历长途跋涉抵达阿尔卑斯山对人类来说已经是一种壮举,更别提找到那个小小的山口,然后打通通往魔界深处的入口了——人类的生命力不足以叫他们完成这些,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血族。不过那时还未创造血族这个词汇,人类与他们堕落的亲属之间的界线是很模糊的,与魔物的界线也是。他们驯服了一些魔物种族,又将语言、文明、政治带给与他们形态相近的魔物。他们大多数人也还保留着原先的信仰——要我说,他们信的大抵都是一样的东西,不过他们自己不这样认为。他们将各式各样神圣的名词延续承袭了下来,并且时常为此争个面红耳赤的。”

“其中便有Imitatio?它在拉丁语里是模仿的意思,基督教和犹太教的教义都强调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人类,因而人越模仿上帝的德行便越接近至高无上的存在。古希腊哲学中也有一脉,认为人类可认知的世界全是对完美统一理念的模仿。你觉得他们叫你伊米忒提是出于哪一种考量?”

“这是因为我没有形态。本质上来说,我是一个理念,一个假说。我的存在不依托感官与物质。如果我想,这双眼睛也不必让你看到。我创造出这双眼睛,是因为视觉刺激对于你们人科生物认知一项事物的存在至关重要,并且在所有视觉符号中,你们对’眼睛’最为敏感。全都是为了你方便呢,布莱姆,怎么样,我还挺贴心的吧?”

它轻飘飘地说着,那两块紫色光亮熄灭了。它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最根本的存在特质,继续对布莱姆说道:

“我传达给你的信息,不需要视觉,不需要听觉,不需要思维。我是一个概念。当我想与你交流时,我作为一个概念直接存在于你的心灵,因此能捕捉你的想法,再将我自己想说的事情根植进你的思维。”

“或许人们的读心术与心电感应就是像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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