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好把你的五脏六腑卖个什么价钱,或者更糟,闲聊还没结束,刀子就已经捅进你的后背了。早些年,为了救活父亲的时候,她在翻倒巷跟不少黑巫师做过买卖;她应该想到的。
“……我们这儿接受赊账,当然,也接受别的支付方式。如果……我可以给您打个八折。”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胸脯上打了个转,露出一个下流的微笑。
情报的价值可以是一文不值,也可以是无限的。德安妮丝不知道是她的哪句话、又或是哪个神色暴露了自己,以致彼得曼将安德烈的情报开出了天价。
难缠的家伙。德安妮丝在心中叹了口气,陪对方演起戏来。
“我相信您的情报物超所值,来吧。”
与烟雾缭绕的走廊仅有一门之隔,无数旖旎的戏码在这张睡过不知多少人的床榻上轮番上演。房间里有许多催情用的道具。鞭子、蜡烛、麻绳,还有手铐,以及德安妮丝叫不上名字的刑具。
只可惜,她现在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彼得曼背对着她,他用手梳了梳头发,转过身来,正要开口时,德安妮丝的魔杖已经握在手里,杖尖亮光一闪。
【昏昏倒地。】
她默念咒语。幸运星彼得曼僵直躺倒在地。她抽出魔杖,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然后从立式洗手台接了杯冷水,往男人头上泼去。
【摄神取念。】
妻子敷衍的早餐。喝空的酒瓶。婴儿用品。五光十色的舞池,新来的女舞者,白花花的大腿……该死,怎么尽是些没用碎片?她集中精力,默念着安德烈的名字,再一次钻进对方的头脑中,可除了一些走私和贿赂的场景,她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饭桶!这家伙是怎么当上黑石的老板的?还是说她太长时间没讯问过犯人,技巧生疏了?可就算是邓布利多,那时她也能读到对方片刻的内心,难道这个绿毛老板的大脑封闭术要更高一筹?
杖尖金光闪过,她抽走了摄神取念的咒语。
男巫眼神迷离,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摸进对方的胸口,抽出彼得曼的魔杖,掰成两半,甩在地上。
“您醒了?”她笑了笑,下一秒,一道尖锐的绿光钻进男巫的身体,使他剧烈挣扎起来。
“安德烈·斯特鲁克。”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不是卖情报吗?他在哪?”
“饶了我,我不知道……”
德安妮丝加大了钻心咒的力道。这除了让男人叫得更大声以外,没能带来任何收获。不再幸运的彼得曼最后只能不断重复“饶了我、饶了我”。
也许是彼得曼离开了太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里面吗?”
德安妮丝反手丢了一个加固门锁的魔咒,不甘心地又拿钻心咒抽了男人一鞭子。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敢来跟我做交易?”
咔的一声,是手腕折断的动静。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面前的男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除了尖叫和颤抖,对方没能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该下地狱的东西!她暗骂一声,果断松开了男巫,快步走至窗边。翻窗而出前,她抹去了男巫的记忆。
德安妮丝没有失望太久。好运来得猝不及防。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搭电车来到蒂尔加滕的面包店,要了一杯热可可,又要了一个可颂,老板在后厨逗留了好一会儿才端着托盘走出来。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牛角面包,咬到第二口,那张字条就露出来了。
“罗斯蒙德。与目标最后一次接触。”
她精神一震,连只喝了一口的可可都没拿,飞也般冲出面包店,幻影移形走了。
面包店老板捡起座位上两张面值五百马克的钞票,从围裙里掏出魔杖,给纽蒙迦德送了个信。
柏林。米特区。罗斯蒙德酒馆。
为了不让人起疑,德安妮丝等到天刚刚开始变暗,才走进酒馆。她要了一间客房,随后下楼,进入餐厅,要了杯啤酒,一份奶油焗鸡,在餐厅里等待。
壁挂钟的时针快要走到十二点的时候,德安妮丝都快打起瞌睡了。这时,两个青年男子来到了餐厅。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对店老板说,来一杯螺丝起子。听到这话,德安妮丝差点跳起来。他们都易容过,当然;但不管安德烈怎么倒腾他那张脸,德安妮丝还是能一眼把他认出来。(后来他问她为什么,她耸了耸肩答道,有些人身上就是有某种欠揍的气质,你算作其中一个。)
“给我也来一杯一样的。这轮我请。”德安妮丝来到吧台。
安德烈看也没看她,漫不经心地、像打发乞丐那样挥了挥手,“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和我的朋友想自己待一会儿。”
德安妮丝凑上前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她的瞳孔和发色在短暂的一秒钟脱去伪装,变回黑绿色,安德烈瞳孔放大,显然是认出她了,她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安德烈·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