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裴簌带着这么多年攒下的全部灵石,去了仙云宗中售卖仙器秘宝的灵品阁。
她到了灵品阁内。
四下看了看,然后几乎把所有种类的避毒符纸、新出的高阶仙器都买了一遍。
恰好有其他宗门弟子也在灵品阁挑选法器,不经意地眼尖瞅见了她。
走过来,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灵石,又看看那么多令人眼馋的新品仙器。
没忍住眼睛发直,“裴师妹,你莫不是想炸了仙云宗?”
少女把符纸、仙器一件件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乾坤袋里。
做好这一切后抬起眼睛,话语间难得促狭了一次,“我是为了不让别人炸了仙云宗。”
她微微笑着,脸上却透着几分轻飘飘的豁然。
像是即将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弟子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裴师妹,便没忍住呆了一下。
再回过神来时,少女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他摸摸脑袋,收回了视线。
*
裴簌回到清芳阁,整理好晾晒的药草。
将冷却的茶水倒掉,又把几个随处摆放的话本子收好。
然后挽起衣袖,从竹篓中捧出新摘的灵果。
做了好几碟卖相不错的点心。
然后提着食盒,去祭拜师父的衣冠冢。
后山清静,只有她一个人。
裴簌将食盒里的糕点取出摆好,对着石碑上的刻字,静静呆坐了一会儿。
晃神之间,就没忍住想起了刚上山的时候。
那时她穿得一身麻布素衣,最贵气的地方就是发髻上绑的一条粉色绸带,却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秀丽柔婉。
芳姮瞧着她低眉不语的模样心中怜爱,便将裴簌收在门下,还给她取了个好听又好记的小字。
叫做阿绸。
芳姮仙逝已近百年。
自那之后,仙云宗便只有谢清拾一个人唤她阿绸。
山野清寂,远处蒿草茫茫。
裴簌将衣冠冢旁边的细嫩野草一根根拔了,只留下一朵新开的小花,她伸出衣袖蹭了蹭碑上刻字,“师父,我走啦。今后有机会的话,我还会过来看你。”
……
临去放皋山之前,裴簌还做了最后一件事。
她去见了师兄。
她不敢说太多,怕对方觉察到什么。
只用了很清软的语调,含了一丝笑,“师兄,这两日我就不过来了。”
青年听完望过来,一双凤眼漆黑,倒也没说什么。
片刻,不甚在意的扯了扯唇,“随你。”
裴簌离开没多久,便有其他姑娘踏着轻快的步伐来找谢清拾。
她一身秾艳红衣。
发间簪的步摇上坠了几只金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
那张笑脸向着青年,语调微扬。
带着撒娇般的妩媚娇纵,“谢清拾,今日是我生辰,我要你陪我去山下的仙镇上看花灯。”
*
放皋山。
毒林瘴气茫茫一片,少女穿着素裙行走在其中。
尽管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仍然没能避开被绕满荆棘的毒草狠狠刺了一下。
她没忍住拧眉痛嘶了一声,扶住一旁的参天古木,咬着唇去看小腿上被扎出的血迹。
只过了片刻,脑子里便有些昏沉发晕。
裴簌忍着毒性迅速蔓延带来的剧痛,颤着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瓶清毒丹。
倒在掌心几粒,嚼碎吞服下去。
靠着巨木歇息了一会儿,脸色仍有些苍白。
她没想到放皋山竟比师父从前说过的,还要危险几分。
不止有数不清的陷阱迷瘴,还有毒性剧烈的“没命草”。
她从前只在医书古籍上才看到过这种毒草。
而且这山中的瘴气实在浓烈,哪怕她已经提前吃了清毒丹,也没有太大作用。
没走多远脑子里就昏昏沉沉的。
现在又被没命草的毒刺扎透小腿,情况只会更糟糕。
裴簌凝重地咬住唇:她带来的各种符纸、仙器,也没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只因这放皋山处处诡异,身在其中,灵力竟被一股莫名的磁场压制,最多只能施展出三四分来。
她这才明白。
为什么师父说误闯放皋山的修士,大多会有来无回。
然而那涌过心头的恐惧只维持了一瞬。
下一秒裴簌咬紧齿关,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危险可怕的事情。
多想想师兄。
多想想他们在仙云宗上三百年来的相伴。
几颗沁出的细密汗珠,从少女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