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会在脑海里聊天,偶尔司珀茵会借助他的眼睛看一下哥谭以外的世界。
他含糊地问道:“你知道……迪克他们是?”
【嗯,不过我谁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很难描述我的感觉,源于灵魂和认知吧。就像看故事一样,当你知道那个人是某个角色之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认出他。】
“就向高维度看低维度一样。”杰森帮她总结了一下,“那你呢?你看我们,会不会像看故事人物一样?”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纬度。】司珀茵回答地很快:【从来都没有过,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懂,你只是不愿意了解,也不愿意融入。”
杰森向来感情丰沛且敏感,只是死过一次之后,这种敏感就变成了愤怒的燃料,烧得他理智尽失。
这种愤怒是他的力量,同时也让他遍体鳞伤。
以前他只当对方是幻觉,这样是正常的,但得知司珀茵是真实存在的,他心里又莫名有些恼火。
这种恼火和他想干掉什么的愤怒不一样,仅仅只是一点点、有一点点生气。
但很奇怪,面对司珀茵时,他很难去生气,因为……
嗯,她只是一只走不动路要抱抱的史莱姆。
杰森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认为迪克不该嘲笑你。】
果然是这样,司珀茵面对不想回答,就会转移话题,但奇异的是他又很能接受这个新话题。
【不与你见面,是我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他不应该嘲笑你的魅力,或者说交朋友的能力。】
“我们……算是朋友吗?”杰森反问了一句,“我可是前几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噢?”
他嘲讽嘴臭习惯了,也可能是他想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仅仅如此,他只是这样问道。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地下洞穴二层,绿色的池子泛起了涟漪,白色的不明物体在水下若隐若现,最后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她赤脚走出池水,回头看着水面上扭曲的倒影。
人类有的模样她都有,因为她曾经也是人类。
但没有人会长得这么奇怪,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粉红色的眼睛,鼻子不会有温热的吐息,那只是为了装成人的东西,嘴唇也是,虽说曾经除了祷告她也不曾开口说话,胸口的心脏不再跳动,所有的器官就像模型一样,仅仅只是被她模拟出来摆放在身体内。
除了相似的面庞,司珀茵无法在现在的自己身上找到曾经的诺斯之春的模样。
她憎恶自己的模样。
也憎恶自己。
早在变成扭曲物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死去。
一个圣徒,在生命终结之际被变成了扭曲物,离开了她熟悉的世界,离开了圣灵的怀抱。
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让这位圣徒更痛苦的事情了。
痛苦撕扯着它,怪物如白色的沼泽一样匍匐在地上,随心意而上下翻涌着,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扭曲物会带来灾厄,它应当、也必须死去。
可是在那个夜晚,她遇到了一个少年。
一个浑身绑满绷带的男孩抱住头,痛苦地哀嚎。
扭曲物僵硬地“看”向他,为了看清他,它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对异于常人、如宝石般美丽的粉色眼眸。
作为诺斯教的圣徒,职责便是让人免于痛苦,免于疯狂。
啊……是个死而复生的孩子,是个被无形恶意所包围的孩子……
扭曲物下意识地朝着他“走去”。
它还没有适应身体变成这个模样,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脚,沼泽站了起来,像白色的裙摆,移动起来像海潮翻涌起的浪花。
当它站到这个少年面前,扭曲物已经归于平静,用怜悯、仁慈的眼神看着他,看上去像一座神圣中又透露着诡异的神塑。
用它片刻的理智换取他此时的疯狂,媒介是一个拥抱。
起初,为了安抚他,白色扭曲物长出了双手,为了给他一个拥抱,一个人形渐渐出现,一如她曾经的模样。只是浑身上下都变成了纯粹的白色。
扭曲物朝他伸出双手,将这个迷途的少年揽进自己的怀抱中,一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掌心放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过去,还是圣徒的它总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刚刚遭受了灾难的孩子。
仅仅是一瞬间的交换,刚刚还陷入在疯狂里的少年渐渐被安抚了下来,而扭曲物也短暂地打消了那个最为理性的念头。
扭曲物感受到它被这个少年紧紧地抱住了,力气大地仿佛要将自己勒入怀中,脸侧被黑发蹭得有些痒。
它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物理带来的疼痛,便由他这样抱着,它觉得少年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