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第二日。
宁昭越过山林,搭上了一处去奉安城的牛车,牛车上的驾车人是个老者,但却不收她的银子。
他说:“如今的奉安城,百姓都不好过活,看你这样,也是去寻亲的吧?银子就不用了,只是你在奉安城的亲眷,若是富贵人家,那便好说,若不是,那老夫劝你,还是另寻去处吧。”
宁昭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裳,尴尬地点了点头。
到了奉安城城门,她走进去,但街上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那个富庶的奉安城,遍地是乞讨者,甚至有小孩。
包子铺的铺主凶神恶煞地叫骂踢打着地上一个刚刚偷他包子的小孩,小孩被打了却还不忘把包子往嘴里塞,看来的确是饿极了。
宁昭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还是于心不忍,掏出仅有的几文银子走了过去。
“店家别打了,这钱我替他付。”宁昭挡在小孩面前。
包子铺主疑惑地接过银子,掂了掂银子,讥笑道:“姑娘,现在这年头,可不好发善心。”
说完就走了。
宁昭扶起地上的小孩,那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他被扶起来后就马上跑开了。
拿出了仅有的银子,她也有些饿了。
宁昭又想起了怎么回墨府。
不对,如今已经是右相府了。
一国两相,何其好笑,那昏君为了讨好扶持他上位的墨如生,竟让他去做了右相,谁人不知,这实权全部都落到了他手里。
而沈确,只不过是空有一个丞相名头罢了。
宁昭苦笑地想,如果墨如生见到他,会不会吓个半死。
此时的她还站在街上,一群乞丐从她身边跑过,让她差点被撞倒了。
那群人边跑边喊:“快走啊,左相的小夫人又施粥了,晚了可就没了。”
左相的小夫人?
宁昭听到这,不禁疑惑地皱眉。
一名乞丐妇女看见宁昭落魄的样子,以为她也是乞丐,便好心地拉着她一起去。
宁昭来不及解释,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宁昭不禁疑惑地看左相府门口那个穿着华丽精致,头上戴着珠宝发钗的女子,问道:“那是谁?”
看来那昏君收刮的名脂民膏都用来封赏大臣了。
那阿婶以为她初入奉安城,便趁着排队的闲暇跟她聊了起来:“她啊,她是左相家的小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贤良,也是阴差阳错,做了丞相夫人,那时本是墨府三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右相的义妹要嫁过来做正室,可临了了,逃了婚,而且还让奴婢替嫁,这是得多大的胆子?好在左相求情,陛下也没有怪罪,这才让这婢女做了妾室。”
“可是这女子也是个烈性的,她说她只愿能够长伴左相身侧,如今是左相府的管事大丫鬟。”
“她常常布善施粥,而我们都叫她小夫人。”
宁昭轻笑,原来是池心,看到池心现在可以过得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她还怕自己走了而连累她呢。
阿婶以为她这笑是在笑那个二小姐,便又说道:“这原本的墨家二小姐,其实也是右相的义妹,本也身份低贱,却不好好享清福,竟逃了婚。”
阿婶有感而发,说了一声:“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阿婶摇头叹气,很快就到了他们,阿婶领完粥又拿了个馒头,对站在石阶上高高在上的小夫人鞠了躬便离开了。
到了池心,她低着头接过粥,转身迅速地离开,却被那小夫人叫住:“等一下。”
小夫人向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去蒸笼里拿了个馒头,递在她面前,小夫人又说:“姑娘,你忘了拿馒头。”
宁昭迟疑地接过馒头,小夫人看见她不自在的样子,正准备下去看看她,就听见马车车轱辘的声音。
沈确下朝回来了,在场所有人都恭敬地躬下身。
小夫人闻声欣喜地跑到马车前,沈确下了马车。
池心对沈确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丞相今日可累了?奴婢叫厨房炖了鸡汤,待会儿奴婢给您送去。”
沈确穿着一身朝服,很合身,就算是红色的朝服也不显得妖艳,反而是清雅高贵,他眉间是经久不散的阴郁。
他没有回答池心的话,扫了一眼领粥的人,宁昭把头低得更深。
沈确径直走向了府内,池心见状,也跟着小跑进去,等到沈确和池心的身影完全消失,众人才直起身,纷纷七嘴八舌的聊起了左相和小夫人的佳话。
宁昭却直直地盯着相府门口,不知在思索什么,在奉安城那段时日,沈确是为数不多的对她好的人。
宁昭走到一处石阶坐下,正欲喝粥,一只小手伸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个喷香的肉包子。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被打的小男孩,小男孩见她不接,便说道:“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