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柳殊甚至怀疑是自己又走神听错了话,面上一愣,一双眸子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人,“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换了个称呼,朱唇微微抿着。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一时兴起,想问问柳姐姐介不介意罢了。”徐云知勾着唇,方才冷下几分的脸色又重新染上了笑意,“殿下文才武艺兼备,人也生得俊朗,想来日后怕是会有不少人来问姐姐的。”
“要不…姐姐就当是,我对殿下这般英勇人物的仰慕?”
她扬起唇,捋了捋耳边的几缕头发,“再或者,就当提前适应下。”
……
这边,闻初尧到了殿后,却没见着人。
游廊曲折,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延伸至后院更深处。广玉兰花攀附在院墙的缝隙间,细碎的阳光从花蕊斑驳落下,如画一般,是完全不同于夜间的明媚。
思及柳殊面对柳太后时的乖巧模样,眉尖微挑。
面上装得再乖顺,实际上却也并未听从建议。
他对柳殊不感兴趣,也无心借此去为难她,思考片刻,便抬步往别处走去。
慈宁宫后殿的这座花园内栽种着许多种花卉,虽处春季,但花房里的师傅仍是把四季之景都汇聚于此。
一时间,芬芳淡雅的花香盈满周身,栀子花的味道若有若无。
越往前走,泛白的瓣片层层叠叠汇成了一条道。
闻初尧正欲再去别处看看,附近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与殿下夫妻三载,自认为…还是对他有所了解的。”
声音轻盈,洋洋盈耳,“徐姑娘刚才说,想与我共同侍奉殿下…恕我直言,实在是不太妥当。”
闻初尧脚步微顿,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微微抬头朝栀子花树的那侧望去。
一抹熟悉的倩影立于树下,身着一席藕荷月华襦裙,鬓边簪了朵不知哪儿摘的栀子花。
薄施粉黛,微暖的阳光映在柳殊的脸上,愈发衬得她的雪肤细腻如瓷。
可那长而媚的眼梢往上扫着,娇滴滴的乌瞳像是一对黑珍珠,顾盼流波,打眼一瞧,清雅得毫无说服力。
似是情绪有所波动,眉头微微蹙起,说话时,樱唇一张一合,倒是无端凭添了几分生动明艳。
女子声线软糯,却并不过分显得甜腻。如今摆起道理来,更是有种清透干净的力量感徐徐渗透,“听你的意思,想来是真的仰慕太子殿下这般的大英雄,可…徐姑娘莫非是糊涂了?”如甘冽的清泉,给人一种沁人心脾之感。
“当今陛下为人正派,你若是有什么委屈,自是可以击鼓鸣冤,让陛下来给你做主。”
“至于这婚配嫁娶一事,你该找的也应当是皇后娘娘或者太后娘娘。”她的声音冷淡了些,“有长辈在先,千说万说,这事儿也是找不到我头上的。”
“再者…这是我与殿下的家务事,还是不劳徐姑娘费心了。”
闻初尧藏于假山后,听到这儿,如玉无暇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点儿复杂的神色,最终又克制着归于平静。
极致到诡谲的平静。
交谈声还在继续,“说的是…太子妃与殿下情投意合,京城里多少人都羡慕呢。”
渐渐地,又归于低声,“是我叨扰了。”
待一切归于平静,又等了好一会儿,闻初尧才缓缓走了过去,轻唤柳殊,“太子妃。”
面上冰冷肃然的表情已经全部收起,温和的模样,与方才截然不同,“出来赏花放松,心情可有好些?”
柳殊拿不准他的意思,斟酌道:“…好些了。”心里的思绪已经跑得老远,暗自猜测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探试道:“后殿栽植了许多花,一时有些看忘了,让殿下久等了。”
“无事。”他看过来,眼神比刚刚多了些不可说的幽暗,“只是顿觉太子妃…也是如此伶牙俐齿之人。”
像只是随口一提,便很快略过,“既赏完了景,那便一道回去和太后娘娘问安吧。”闻初尧淡淡道:“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咱们是时候回宫了。”
柳殊抬眼瞧去,对方态度自如,见她望来,目光亦是不躲不闪,“怎么了?”
原来是来催她回去的。
可…说她伶牙俐齿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这人听到了她刚刚说的瞎话?
她垂下眼,“没事…我们回吧。”停顿少顷,到底还是把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暂时压下。
红墙环护,绿柳周垂,绕阶至前殿,花香才终于淡去许多。
正走着,闻初尧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待柳殊反应,猛地转身上前两步,半拥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飘落肩头的花瓣。
清雅的木香越来越近,柳殊不由得又有几分想要后退。
但她生生忍住了,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表现地自然一些。
两人是夫妻,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