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聿没急着走,他坐在车上翻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指尖处的猩红在暗沉如墨的夜色中忽明忽灭。
裴知聿并没有烟瘾,只有偶尔有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尼古丁的刺激会让他暂时忘记烦恼。
他闭上眼睛靠在驾驶座上。
眼前全是谈矜的影子,娇俏伶俐的、撒娇耍赖的、还有如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虚虚实实分不清真假。
谈矜刚才那句“我又不是回来跟你再续前缘的”似乎依旧在耳边回荡。
裴知聿神色有些疲惫,忍不住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他明明记得,从前谈矜不是这样的。
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不到半年时间裴铮再娶,还还带了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继子,从那以后他和裴铮的关系就势同水火。
那会儿谈、裴两家是邻居,宋女士又是他母亲的闺蜜,便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照顾。
十二岁以后,他便是从谈家长大的。
那会儿裴知聿正值叛逆期,又不想让谈家人替他操心,都是在学校外面折腾,不敢让老师知道。
有一次他刚跟隔壁学校的人打完架,原本想着回学校的体育器材室休息一会儿。
却不想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穿着碎花裙背着小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的谈矜。
那一幕他到现在都记得。
在那之前,他对谈矜的印象也只是邻居家任性的小女孩。
那天他原本不想搭理她的,但小姑娘明显在学校门口瞪了他很久,思来想去他还是过去了。
“放学不回家来这干什么?”
刚打完架裴知聿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还有点凶。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脸上的伤看。
裴知聿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受伤,或者是质问他为什么跟人打架。
但都不是。
谈矜开口第一句话是:“哥哥你疼不疼?”
裴知聿难以描述那一瞬间的心情,但当时的感受他到现在都记得。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谈矜是过去找他回家过生日的。
如果说从前他只把谈矜当成是邻居家任性的小孩、好兄弟谈翊的妹妹,那自那以后他便把谈矜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对待。
以至于从初中到高中,他都不厌其烦地每天带着个小拖油瓶同进同出,哄着她宠着她给她兜底,帮她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
再后来这段纯洁的“兄妹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他不得而知。
只记得谈矜高二的时候有一次跨年聚会,她和朋友玩到很晚,男男女女都有,还偷偷喝了不少酒,为了不让她被家人批评,他只好带她在外面的酒店将就一晚。
那会儿他已经成年,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间。
因为不放心谈矜一个人住,所以开了套房,打算在这里陪她一晚。
谈矜从前在家里没喝过酒,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到了酒店扶着床尾吐了三回,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裴知聿忍不住皱眉,又生气又心疼。
许是吐完以后胃里舒服了,谈矜便趴在床尾睡了过去。
见状,裴知聿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帮她简单地卸了妆,又用湿毛巾帮她擦了脸,帮她把鞋子和外套脱掉以后,才把人塞进被子里。
安顿好谈矜以后,裴知聿便挽起衬衫开始清理自己身上和地板上的污秽,等他清理完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打算过来帮谈矜关灯。
却不想,刚推门走进来就看见床上谈矜已经把被子踢开,纤细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包臀的短裙随着动作已经快到大腿根,黑色的吊带也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有些摇摇欲坠,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来。
暖光灯下,少女皮肤白得晃眼。
那是裴知聿第一次意识到谈矜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
他几乎是瞬间就别开视线,但喉结还是忍不住狠狠滚了一下。
裴知聿向来不是重欲的人,活了二十几年那种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但他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甚至隐隐有着某种陌生又熟悉的冲动。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居然肖想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可从那天以后,谈矜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梦境。
他不重欲,
谈矜是他唯一的欲念。
……
思绪逐渐回笼,裴知聿有些烦躁地睁开眼。
他打开车窗。
窗外的冷风一股脑地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尼古丁味,也让裴知聿的大脑清晰了不少。
他用力捻灭烟头,表情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