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一名地下党员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告诉自己,首先完成的任务,是要尽快和组织取得联系,并制订接下来的对策。
一切似乎都还算顺利,但宋卓文不知道,顶着自己哥哥宋卓武的身份,到底是福还是祸……
“卓武哥,你愿不愿意来特务部?我们这里正缺人,我可以让汪司令把你调过来。”
宋卓文听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吟片刻才说道:
“这个事我还要考虑考虑……”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关科长,有新消息。”
关雪喝了一口水,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茶水飞溅出来,落在推开的文件上。
“有事等会儿再说!”
她声音不悦,带上了丝丝怒意。
“我还有些另外的事要办,先行告辞。”
宋卓文从沙发上站起身,笑道。
“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让人帮你去办,你身上还有伤呢,先留在警察厅吧。”
“这事儿……是点私事,就不麻烦了,我身上也没什么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卓文的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回答。
关雪见阻拦不住,只能说道:
“我在警察厅已经派人准备了客房,你处理完事就回来,在这里养伤。”
“我尽量吧……”
关雪看了他一眼,伸手去开门,在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又停下来,顿了几秒钟后,她才推开。
门口站了两名警员,都持枪而立,见到他们两人出来,点头示意,其中一名俯上关雪耳边说了什么,关雪却没有回答。
一直送到警厅门口,关雪才停下脚步,她将一沓东西放到宋卓文手中:
“这一点钱你拿着,办事的时候方便些。”
她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宋卓文整个人僵住了。
“卓武哥,记得回来。”
她说。
宋卓文跨出警察厅的那扇铁门时,太阳已悬于西方,一点一点向下坠去,天际处镶上金边的云霞连成一片,仿佛接下来即将登场的不是黑雾起的夜。
他向前走了几步,还是驻足回首,向关雪挥挥手。
余晖几乎要将警察厅的屋顶点燃,光线穿透光秃秃的树枝照过来,那个人在迷离的光影中成了一个虚虚的剪影。她就那样站着,既不离开,也不徘徊,似乎在眺望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她眼中留下一些痕迹,
墨色一层层压下来,警察厅的黑色建筑让人几乎窒息。回去的时候,宋卓文突然觉得,她在这个地方是多么格格不入……
关雪见他走远,摸了摸自己下巴,招手叫来杜泽:
“派人跟着他,他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事,都回来告诉我。”
杜泽点头:
“是。
刚才传话的警员重新回到了关雪的办公室,关雪靠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看向他:
“你刚刚说,调查过了,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平民……”
“是,我们把他的尸体扔到了街头,无人来认,但是有人说,平常见过几面这个人,他总是行色匆匆,不像暴民的样子。”
关雪点头:
“知道了,出去吧。”
那人微微弯了弯腰,然后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关雪走到窗户边,顺手拉开了灯,明亮的灯光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太阳已经有一半陷入地平线,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浸入黑暗,树木高高的立着,上面的叶子已经掉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几笔苍劲的线条,书写于广袤的天地间。
“他们要干什么呢……”
关雪看着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惊得树上为数不多的乌鸦吱吱嘎嘎飞走。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是时候来个设大局了……”
她快步回到桌边,拿起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关科长,那个人去了北街的哈尔滨北艳酒楼。”
约10分钟后,一个人匆匆来报。
关雪仍然在写着什么,头也没抬,说道:
“继续跟着。”
“关科长,那个人又去了酒楼旁边的当铺。”
约15分钟后,有人来敲门。关雪颇有兴致地抬起头:
“我不是给他钱了吗?还需要钱……”
她将笔帽盖上,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敲了敲桌面:
“继续。”
20分钟后——
“关科长,那个人去了绣衣坊。”
30分钟后——
“关科长,那个人又去了东街的戏台。”
关雪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拜拜手,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