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萧亦昙一行人不急不慢地骑马漫行在山间,不时见路两旁有藤萝缠绕,浓荫蔽日,使人在盛夏感到凉意。
主子不急不忙,沈年带着侍卫们也是不疾不徐。偶有一两名侍卫脱队溜出去,再回来时手中不是一把野果就是一只小猎物。猎物有专人负责收捡,野果子则给了小姑娘当零嘴。顾含章不喜欢糕点糖果,但对鲜果子一直挺喜欢的,一路吃得眉开眼笑。当然,她也不光自己吃,时不时的伸手喂萧亦昙一两枚。但她也不是光记着吃的。这一路,只要有猎物从眼前儿露个脸儿,萧亦昙就会教她执弓射箭。侍卫们都善解人意地没有跟她争射猎的机会。她手上有一把子力气,但眼力和听力与她的力气不相配,能射中的机率很小。只顾含章却不是个只一时间热情的人。她的骨子里有着从父辈们血液里传承下来的执拗。她跟着萧亦昙一遍遍地练习,心里默念着萧亦昙教她的快、狠、准。
萧亦昙要顾及她的身子,不敢让她用力过度,也不可能对她揠苗助长。她之前虽也在老主持的教导下练习射箭,但那是在箭靶前练习,那毕竟是死物,对眼力和听力的要求没有面对真正的猎物那么高。何况猎物是活的,不可能固定一个动作一个身姿一个方向等着人。在猎物出现的那一瞬间人的判断和决断,决定着射出的那一箭的成败。这其中固然有天赋的缘由,同时也需要无数次的经验累积。顾含章不可能一蹴而就,她才刚刚入门呢。
林中的风吹拂过来令人心旷神怡,不见了夏日的焦燥。小姑娘精神很好,一点也没有厌烦疲惫的感觉。但萧亦昙却让她收起了弓箭,不再集中精神随时注意着猎物从什么方向蹿出来。侍卫们手中的猎物算不上丰盛,却也很有一番收获了,一行人的午餐和晚餐是完全有着落了的。如此,萧亦昙与众人加快了速度,策马往与卫昭等人约定的地方而去。
而卫昭这边,等苏四终于发现自己身边的奴仆都东倒西歪地躺地上呻生(吟)时,众侍卫已经打得神清气爽了。待得萧亦昙一行拍马到了约定地点,已有眼尖的侍卫瞧见自己的主子来了,忙悄眯眯地赶过去,将现场的情况一一讲述了一番。萧亦昙有了数,也没有说什么,下了马,一手牵着顾含章,面色沉沉地走了过去。
卫昭面色温润地迎了上去,嘴巴不明显地往自己身后一呶。萧亦昙看见躺得一地的明显是苏四一方带来的人的奴仆,嘴角隐忍地抽了抽。
苏四这才瞧见过来的一行人。他看见一身淡青长袍的萧亦昙,楞了一下,继而高兴地大叫:
“四郎,四郎,快来帮舅舅把这群人捉起来。”然后趾高气扬地对着宋暮云和一众侍卫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们!”
一脸笃定的样子。
然而萧亦昙并不鸟他。他蹙眉,明知故问:
“怎么回事?”语气中有着严厉,脸也板着。
侍卫们你望我一眼,我瞧你一下,弄不清萧亦昙的意思,挨挨擦擦地排成一排,都指望着别人能够开口,脸上的嘻哈神情一扫而光。
还是刚才那个眼尖的侍卫,口齿伶俐地又把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那语气抑扬顿错,仿佛说书一样。
卫昭忍不住清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表演,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
萧亦昙一手牵着顾含章,一手背在身后,丝毫不理会苏四在旁的叽歪和季二李三的呻生(吟),平淡地道:
“如此,是他们想强夺你们手中的猎物了?”他问的是自家的侍卫。
“是!”
“忒不要脸了!还将自己的箭往我们捆好的猎物身上插说是自己射中的。”
“还人参公鸡!”
“是他们先动手滴!”
侍卫们七嘴八舌,方言也上来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事件就是对方不对,我们是无辜滴我们是被迫滴。
宋暮云第一次见到萧亦昙的侍卫如此的能言善辩如此的搞笑,整个人都惊呆了,配着一张有些红肿的脸特别的滑稽。
萧亦昙有些嫌弃地睃了他一眼,对事件作了个定论:
“如此,他们既然敢强夺信王府的猎物,被揍也是应该的。”他随手又指了几个人:
“你们,去把他们的马给牵过来。”
想了一下,又道:“地上那些人的身上,搜搜,不用留东西。”
又看向季二李三两人:“让他俩写张欠条,每人白银五万两,当作对侍卫的补偿。”
相当的云淡风清。
众人一脸的呆滞。
卫昭刚喝了一口水润喉,闻言“扑”一声喷了出来,身边的人也忘记了要替他拭水渍。
苏四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下,随即跳脚:
“凭什么?萧四郎你敢!”
太过于激动,忘记了自己是骑在马上的,这么一跳,身下的坐骑被惊,嘶叫一声,把他甩了下来,身边的奴仆来不及接住他,吃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