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的顾含章精神饱满地与女兵们用了晚饭,然后又消失了。
女兵营今日的晚饭时间提前了。
所以,当莫长青算计着平日用饭时辰带着一干人等偷溜出营门准备开路时,顾含章早带了一众女兵笑眯眯地在那等着他。
莫长青吸了口气,不得不下马来。
“莫叔,咱们这便走么?”顾含章仍旧笑眯眯地问。
莫长青打量着一色轻甲装束的六十个女兵,憋着气也不得不忍下。
“先至定城!”青着脸的莫长青上马吼了一句。
顾含章冲着伯夏眼一眨,手一挥,六十人齐刷刷地飞身上马。
九月中旬,从贺都山麓往下,漫山遍野的红叶由高到低层次分明地从山峦至贺都河谷竞相争艳,尚有绿意的坝子点缀着一种紫蓝的小小野花,在夕阳下时深时浅,与别的野花一起把草原渲染成一副绚丽的画卷。
愈往北,绿意渐渐变淡,一抹抹微黄挑染在画卷上,直至半青半黄。
急行军至定城已是丑时。出示令牌入了城,闻讯而来的时钧见顾含章同在,忙又使人去唤叔春与仲冬。
上前一番问候亲热后,各自带了人去安置。顾含章、莫长青与时钧方坐下交换消息。不过两刻钟,大家交谈完毕,又议定了第二日的行动,三人方自去歇息。
晨起,一行兵士已准备就绪。
莫长青带的五百人全是玄甲兵,时钧又从军堡中抽了两百人予他。顾含章也从城内女兵营中另抽了四十人合成一百女兵随她出发。
莫长青要求众人自带五日干粮,顾含章却偷偷命自己手下的女兵们带足十日干粮并每人一筒粗盐,并要求干粮多带肉干。
莫长青自不知她的小动作。他只盼着能带着她平安出去平安回来,她不要在途中给他闹出什么意外便好。
只不知道,这一次出去,竟是一去两月有余!
鹰隼在苍穹中飞过。
下过了一场小雪,草原四处都是冰冷的风。
顾含章与莫长青带着兵士已在草原深处转悠了一个月了。
当初出关只是想探看个究竟。然而一路行来,却发现时不时的就有北荻人的骑兵出没。八百大雍兵掩了行藏,尾随北荻骑兵悄悄截杀。从被俘胡人中获悉,北荻左右贤王起了纷争,左贤王一怒之下带了自己手下的几个部族离开了王庭附近的桑干草原,如今正往妫南山而来。
顾含章闻得此事,有簇火花在心中闪现。垂眸半日,她起身去寻莫长青。
莫长青已派了斥候回定城报信。三日已过,兵士粮草将尽,他打算休整一日便带兵回还。
“含章来了。”
经过几日共处,顾含章手下女兵们的凶狠再次刷新了莫长青对女子的认知。同时,他对顾含章客气地称“姑娘”,到如今已经能直呼其名了。
“莫叔,含章有事相商。”顾含章也没有客套,直入主题。
“什么?你想带兵截杀北荻左贤王部?”莫长青吃了一惊。
“对!如今他们内讧,正是我们的机会。你看,”顾含章指着地图,“左贤王部族如今正在这一带游荡,距北荻王庭甚远,若受攻击,那边也不能及时驰援,况也不定会驰援。而且,左贤王部族因走得仓卒,物资收集不够,各小部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各自寻找能安置之地。现今已是九月中旬,他们四处晃荡的时间不多,等十月大雪一下大概就会安定下来待来年雪化。我们正可趁他们分散之际各个歼击。”
“粮草呢?”莫长青问,“我们出发之际只带了五日干粮,如今已消耗得差不多了,总不能让我们的兵士空个着肚子打仗吧?”
“女兵手中还有五日干粮,”顾含章冷静道,“分一下,八百人也够两三日吃的。再说,胡人可南下抢劫,我们为什么不能北上取粮?”
“你是?你的意思是,咱们从胡人部族手中抢吃的?”
“有何不可?”顾含章反问,“女兵手中还有盐,若是遇上的是往日与咱们交易的胡人部族,咱们可以盐交换。若是那些不相识的胡人部族,他们往年能南下来犯,咱们为何不能动手抢?难道咱们要等他们安安稳稳地渡过了这个冬季,然后再在来年秋收扰我国土?对一个随时可以对你动刀的匪徒,咱们需要讲什么规矩仁慈么?”
莫长青无言以对。
于是乎,无奈被说服的莫长青带着八百人与顾含章就这么辗转进入了草原深处,掩了行藏,四处截杀落单的北荻左贤王部。
十月底的草原,草枯风卷,几场大雪后,已不见多少牧民出没了。
顾含章、莫长青同一众兵士裹着缴获的皮袄缩在一处山凹处歇息。
自入了草原腹地,顾含章等人除了四处截杀北荻骑兵,还不断轮番袭扰各个小部族,使得他们不能在一处停留下来居住。如此,终于引得北荻左贤王动了怒,派出骑兵四处搜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