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曲汉子脸上还在狰狞地笑着,手还未触到阿娜古丽的脖颈。阿娜古丽脸上的讶异,持灯女奴脸上似哭似笑,怕得厉害,身子瑟瑟发抖。
然而阿娜古丽近旁还有一名女奴看上去却比较镇定,卷曲汉子右手中的弯刀还不及收割人头,左手还在途中,女奴已经动了。
卷曲汉子只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那女奴竟就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手扼住自己的脖颈,一手扭住了自己的手腕。原本想要拿住人的,反成了被别人的拿住的人。
卷曲汉子简直不敢相信。这简直不能信!他堂堂的勇士竟然被一女奴擒住,说出去都无法再在沙漠中立足!他睚眦目裂,突地暴起,不管不顾地一头往面前的女奴身上撞去。怎料那女奴并不惊慌,右手打掉了那柄弯刀,右脚同时发力往他下三路狠狠一踹,卷曲汉子没撞到那女奴,自己却顿时痛得身子都蜷曲了起来。
这一脚的力度,他敢向昆仑山神起誓,真真是会废掉他作为男子的尊严的!
帐篷门口,刚刚解决了来犯沙匪的络腮胡,腿间不由得一紧,同时后背一阵一阵的冷汗冒出来。
真狠!他冲着她讨好地笑笑,也不管她瞧没瞧见。
在帐篷口略停了停,帐篷里另外的女奴已经将那卷曲汉子双手缚住。踢人的女奴捡起地上那柄弯刀顺手挑了卷曲汉子的手筋和脚筋。
卷曲汉子痛呼出声。络腮胡做了个手势,人退到了帐篷外。待帐篷门再掀开,出来的却是一个黑衣黑甲的兵士。
“安家的人就在五里外,咱们把东西交给他们就可以行动了。”络腮胡道。
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过来了,都一样的黑衣黑甲。
刚才踢人的赫然正是顾含章。络腮胡不用说,宋暮云自从到了边关之后就开始留大胡子了。
宋暮云把人召集在一起,点了点人数,己方有七八个受伤的,其他的都没事儿。
“俘虏呢?”顾含章问。
“留了两人,余下的都杀了。”有人答。
顾含章顺手把手中拎着的那卷曲汉子甩过去,那人接住:“这人别弄死了,一会同那两活口五(交)给安家的人,告诉他们,就是他组织的这次抢劫,这人跟北荻那边和焉耆城内阿史那家有勾结。”
那人应了声。
“咱们走吧?”她回头又问宋暮云。宋暮云冲她点点头。
这次跟着宋暮云出来的有一百来号人。顾含章另带了十来个女兵。一行人分成两部分,宋暮云一名手下带了三十人带着骆驼和阿娜古丽及她的女奴往前与安家的人会合,宋暮云、顾含章带着余下的七十来人往东去。那边是红云沙匪们藏身的地方,宋暮云花费了一年多的心思跟踪布局,牺牲了三个线人,才摸清了他们老窝所在地。这次,借着安家人的请求,彻底地把这股匪徒给消灭掉,好还库木城与焉耆城之间商路的清净。
迎着大漠的晨曦,七十余人黑甲黑衣黑盔黑面具,掀起沙海黄浪飞驰而去。
宋暮云盯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张从九的商队带来的消息中发现这股匪徒与北荻军中那边有勾结。线人混入红云后,又一点一点地取得当家的信任,才知道那个二当家的是北荻左谷蠡王的手下。宋暮云当即就阴谋论了。果不其然,线人潜伏下来,发现红云沙匪大当家的很少亲自出马,外出抢劫的多数是二当家的安排的人,抢劫的财物,一半都运往了北荻。而且,红云的人对西域亲大雍的城邦特别仇视。那帮沙匪有三百来号人,倒有一半是从北荻聚集来的。
去往红云沙匪的巢穴要穿过一处风城,这个地方呈北西一南东走向,面积约二十来亩,地面有深浅不一的沟谷,高低错落的山丘,危台高耸,裸露的石层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千姿百态,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走在其中,不知何时便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昏天黑地,令人迷失方向。
宋暮云早有准备,兵们齐齐下了马,跟随前方一个瘦小的汉子的脚步往前行,四周一片静谧,偶有苍鹰在低旋。
穿过风城是一条半干的河流,不见水的流动,唯有流沙在其中。
领路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活动的流沙,往上游一处较为宽阔的河床走。
“要等到正午的时候才能通过。”瘦小汉子对着宋暮云道。
要到红云的巢穴,只有这一条通道。这条河流有远处高山流下的雪水补充,但水量却小。由于附近大片沙丘的移动带动流沙进入河床,水与流沙相互作用,已经成了一条沼泽河,一头成年的骆驼掉进去也只需要顷刻间便会被吞噬。而这条沼泽河只有一处可供通行,只有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刻才容通行,且午时一过便又恢复了沼泽。
这处地方是红云的老大偶然间发现的,而且沼泽河对岸再过一小片沙漠便是一处胡杨、梭梭、红柳茂盛的绿洲。一河之隔,一边是沙丘绵延万籁俱寂生命罕至,一边是绿波盈盈黄羊漫游生机盎然。
宋暮云手势一起,众人都停了下来。瘦小汉子找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