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昙的屋子里正有人,方今明和福喜都在。方今明和他在对弈,福喜在一旁伺候着。
“老顾让你今年别回帝京?”方今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头问。
萧亦昙瞄瞄福喜。
福喜忙上前:“顾先生是这个意思,特特令人带了信来。先生的意思是,今年和明年,别进京。”
“他这是在布什么局?”方今明咕哝。
萧亦昙没吭声。他倒是有些猜测。顾松与林老将军他们在益州待得时日不短了,还时常差遣福喜手下的人往来帝京与益州之间。卫昭也传消息来,那萧亦昱“贤王”之名如今也是广为流传。延庆帝身子好似大不如前了,隐约有了立储之意,在朝堂上也试探了几次。
只是,安国公府,肯罢休?
“陛下,只怕是想要立储君了吧?”方今明瞅了他一眼,“啪”地落了一子,黑色长龙岌岌可危。
萧亦昙捻子沉思。
方今明挑眉。
“啪。”萧亦昙终于落子。
方今明抚抚颌下的胡须,也落子。
这次萧亦昙没如何思考,紧跟着咬住。
“南夷部落那边有人上表,今年会进京为陛下贺寿。”
“哦?”方今明一愣,手在空中停顿了下:“这可是喜事。高宗朝后南夷可就再没遣人进京了。这是,彻底和上啦?”
“这两年本也没闹腾个什么名堂。大多部落还是黏黏糊糊的。听说他们那边在王之上还有圣女地位超然?”
“圣女啊。”方今明把手中的棋子一扔,端着面前的香茗轻啜一口,满意地道,“圣女在那些部落的地位是很高的,他们的王的任命都必须经过她的认可。听说继位的圣女都会有前面圣女的记忆,天生便会使用只有圣女才能使出的术法。南夷各部落从寨子中挑选出来一些出生之时具有异象的女孩交由他们的大祭司抚养长大,待得女孩们长到八岁,便会送到圣殿,谁能令殿外的那片永生花在月圆之夜盛开,谁便是月神承认的圣女。”
圣女的挑选是很残酷的,各部落各寨子都希望圣女能够出在自己人手里,给自己的族人带来荣耀好处。那些被选中的女孩,一路的成长并不会平坦安稳,十之能存活三四,女孩之间,各部落之间,手段层出不穷,那是女孩们之间的竞争,是各部落之间的竞争,也是各部落祭司之间施展本事的竞争。南夷只有一位圣女一位大祭司,而每个部落却都有自己的祭司。
萧亦昙知道方今明年轻时曾在益州与南夷交界处游历,自然也知道一些逸闻野史。
“三十多年前,南夷那边曾有过一次暴雨(乱),死了三个祭司,圣女也在期间受了重伤,闭关到最近,听说。”萧亦昙道。
“是当时的南夷王引起的。”方今明“哗啦”一下划乱了棋盘,站了起来,踱步到步步锦的槛窗下,“当时的南夷王是弑父上位的,没有得到大祭司和圣女的认可,有几个部落趁机□□,想杀了当时的王立自己的人。然后有几个部落的祭司也参与进来,又有当时的圣女身边服侍的人背叛,偷了圣物逃跑。总之是一场混乱,后来大祭司出面,与圣女联手才止住了那场暴雨(乱)。那场暴雨(乱)中,那名大祭司为了挽住狂澜陨落了,圣女受了重伤闭关,不过闭关之前指任了新的南夷王。”
据说,南夷各部落崇拜巫蛊之术,能够在圣女身边服侍的人,更是必须种下“噬心盅”,背叛之人必受蛊虫反噬而亡。而当年那名叛逃者,不仅没有因反噬而死亡,竟还能从圣殿一路逃亡至中原,其中缘由,只怕唯有圣女才能道出一二。
“圣女出关,这是要再究前情?”方今明白白胖胖的身子益发像个弥勒佛了。
“不过,也有另外的传闻,说是当初叛逃的,本就是圣女。至于真假,外人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南夷既无大祭司也无圣女。前些年,有几个部落的祭司还在争着大祭司的位子,不过,凭他们打成个猪脑子,也没分出过个什么来。总之,他们的祭司也好,圣女也罢,据说都是有传承的,没被那什么传承认可,就成不了。”
福喜收拾好室内的棋子棋盘,打了帘子退出去。沈年正候在外间,与他对了个眼色,福喜冲他微点了点头。沈年殷殷地打帘进去。萧亦昙转头瞥他一眼。
“什么事?”他掸掸袍袖,漫不经心地问。
沈年忙上前,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萧亦昙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看向沈年,沈侍卫长老老实实地跪下请罪:“是小人没能及时赶到,令姑娘受委屈了。”
“才刚儿冲着姑娘动手的奴才,带下去,当着众侍卫和苑子里人,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让他们认清楚,谁才是这府中正经的主子!再有下次,直接打杀。”萧亦昙淡漠地道。
沈年应了,自下去不提。
方今明睇他一眼:“你倒是舍得下王妃面子。”
萧亦昙笑笑,并不搭话。
方今明也没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