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冯大入伍后,也是个敢拼敢干的,很快就从小小的兵卒爬到了队正。后来一次战役中腿受了伤,虽后来治好了,但一到阴雨天儿就钻心的疼,他便退了役。他十九那年入的伍,回来已三十有二。离开时候一大家子父母兄弟俱在,回来后就弱母带了个黑不溜秋瘦骨伶仃的小丫头一起生活,家里的田土房子都成了别人的。冯大在家时是个老实人,可在军中摸爬滚打十来年,老实人也会变啊。他带着老娘,一家一家的上门去,把几个不省心的兄弟狠狠地揍了一通。主持分家的三叔公,也被他带着老娘上门去,把他家砸了个痛快。不高兴?他管谁不高兴?反正他就是块滚刀肉,谁想上前跟他理论,不说,先揍一顿!揍痛快了再来理论!这样下来,村子里没人再敢对着他叽叽歪歪。三叔公本来分家时就得了冯二等人的好处才使得冯老娘处境艰难,现在冯大回来了明显是为了当年的事出气,其他人都缩头缩脑地不吭声。冯大是刀口上舔血出来的,有一股子狠劲儿。老坪子村本来人户就少,冯姓占了大半,老族长是个不管事的,两个族老一个是三叔公,另一个是以前的老村正,俩人面和心不和,也没人出面替三叔公讨要什么说法,冯大砸了也就砸了。
之后,冯大找人上山砍了木材,把冯老娘原先住的烂棚子掀掉盖了三间木屋住了下来。他在军中也存了点银钱,回来后本是想娶个媳妇的,怎奈遇上冯老娘身子早熬坏了,拿回来的钱都扔给了药铺。如此,冯老娘也仅仅多活了三年便去了,留下冯小草与冯大,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冯小草是五年那年被冯老娘捡回来的,那时候冯大已服役了三年。等他回转来,冯小草也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然而因为生活困顿,她看起来比十三四岁的姑娘还小。冯大起先没想到她的婚事就是如此,一直以为她还小呢。冯老娘走后,他凭着自己打猎的本事,慢慢地生活也改善了。又头脑灵活,也肯帮忙,竟成了老坪子村中青年一代中的领头人物。他开始出了头,虽年纪大了,有三十八七(九)了,也有人托了媒婆上门来说亲。其中一个就是村东北的田寡妇。这田寡妇年纪比冯大大两岁,住在三叔公隔壁。她男人死时她才二十来岁,但上头有个婆婆,不放她改嫁。等她熬死了婆婆,她也三十来岁了,娘家隔得远,靠不上,婆家就她男人一个独苗,也没靠的了。想嫁人,她本身也不算个勤劳的,长得也就是个普通,村子里知根知底的,也没好的人家肯娶她,差点的,她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她就跟隔壁的三叔公一家缠上了。先是三叔公一把年纪了老不修,他作为族老,在冯家事务上多少有点发言权,田寡妇原先的男人也是姓冯的,她家的田地要请人耕种,又出不了什么价钱,三叔公假公济私,总有那老实头子听从吩咐上门帮忙。田寡妇得了甜头,总要付出,三叔公得手了一次就有二次。她两家隔里隔壁的,三叔公家儿子有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察觉出了什么,之后,打了猎物,偶尔拿点过去,也沾沾腥味。这样过了几年,现在冯大回来,眼看着日子好过了,田寡妇自然就动了心。她跟三叔公家纠缠到底也长久不了,三叔公家的儿子,哪一个也不可能娶她,玩玩足够了。田寡妇与三叔公厮磨后,就提了这个要求。三叔公一来年纪的确也大了吃不消了,二来也想恶心冯大,三来嘛,时间长了也怕儿子儿媳之间闹大了不好看,就对田寡妇的提议动了心。
但是,冯大却不买账。
田寡妇第一次谋算没成,又怕再有好的人家上门谈亲事让冯大动摇,就暗地里散了谣言,说是冯大品行差,跟家中的养女有首尾,想先打消别的人上门。
这在之前吧,冯大的心思是真没放到冯小草的亲事上,风言风语得多了,才警觉冯小草年纪大了,该说亲事了。
要说俩人,冯小草被冯老娘捡回来就跟着姓了冯,但还真没把户籍上到冯大家。一来冯老娘浑浑噩噩地没想到这事儿上头,二来村子里人人觉得一个孤女娃子,长大了就要嫁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人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说白了,冯小草在老坪子村其实就是个黑户。等冯大回来,也没人提这事,她喊冯大一声冯大叔,也谈不上养女不养女的事。田寡妇这么说,也就只能哄哄外村的人。
冯大对冯小草的亲事上了心,暗地里寻摸了几个自觉恰当的年轻娃子,先问问冯小草的意见,哪知冯小草根本不配合,就俩字:不嫁。
这个时候,冯小草自己对自己的心思也还是懵懵懂懂的,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喜欢上了冯大。她纯粹就是觉得,她跟冯大在一起,能吃饱,有衣穿,住房不漏风漏雨,外边没人敢欺负,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吗要成亲嫁出去?
冯大呢,揣了一颗老父亲的心,愁上愁下,担心冯小草再耽搁下去年龄大了对她自个儿不好。俩人就僵持上了。
张从九呢,自从与冯大熟识,一年也抽个三五日的过来找他消闲。这有日上门,就发觉不对,冯小草气鼓鼓的,冯大愁眉苦脸的。
那会儿已经是田寡妇第二次托人上门说亲了。她还制造了几起与冯大的偶遇,搔首弄姿地在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