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哎我说,你那冯二冯三冯四的,后天你成亲来不来?”
“来什么来?我压根没请。没啥好来往的。就凭他们对爹娘那份,都不配我对他们好。”
“断亲啦?”
“断啦。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他们仨家住镇子上,正好也眼不见心不烦。”
“也是你心软。要我,就凭他们做的那些,一准闹他个没脸。你倒只揍一顿就出气了。”
“哪是我心软?是我老娘心软。哎,不提他们。”
“那今天这事儿呢?白让他们闹啦?”
“等后天成完亲了再说。怎么可能让他们白闹?我女人可不能白让人欺负了。”
“这才是真汉子!自己女人得自己心疼。”
“哎我说老九!你一光棍汉懂得可挺多哈。”
“嘁!你年纪比我大,我见得比你多。”
“那你咋不找个成家?”
“哎,之前不东奔西走的吗?没遇上哪。当谁都跟你一样回家就有个贴心贴肺地等着你哪?”
“嘿嘿,那是。我福气好。”
俩人嬉笑着,吹着山风,晃悠着往村子里走。
冯大和冯小草的婚礼举行得比较简单,没有亲迎的环节。请了全村的人吃喜酒,村子里相熟的妇人帮着操持喜宴。宴席就摆在院子里和院子外。冯大请的官媒特意跑了一趟,为冯小草上妆开脸还兼喜婆。张从九临时上阵,充当了傧相。
一拜天地,冯大和冯小草面对院子大门参拜;二拜高堂,正屋木桌上供了冯老爹冯老娘的牌位,两人恭敬地跪拜;夫妻交拜,冯小草在喜婆的牵引下对着冯大先一拜,冯大还了一拜,冯小草又一拜,冯大复还,冯小草再拜,冯大再还,冯小草俯身再复,方站立。喜婆复牵引着俩人往侧面东间喜房而去。
顾含章瞧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拜礼,又与春一等人起哄着往新房瞧新郎揭盖头。冯大用一杆小秤轻轻挑开冯小草头上的红盖头,笑得像个二傻子。喜婆端上合卺酒,等俩人饮了,又端上一碗饺子,听得冯小草大声地说了“生”,喜房里相熟的婶娘们笑得跌倒。喜婆把新郎冯大撵出去陪客,遮遮掩掩地上前在冯小草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又快速地把一卷粗糙的纸画塞到她袖中,这才完成了一天的差事,笑嘻嘻地出去坐上桌喝喜酒去了。
这趟差事跑得值。虽然远了点,但主家包了来回地驴车接送,又另包了一锭十银的银元宝,简直是大手笔了。
婚礼完后,张从九与顾含章就别了冯大冯小草,继续往锦城走。出了老坪子村,一行人就开始翻梁子,再往下,就一个村落疏散在半山腰。
“这就是梁上村,冯小草她爹娘就在这个村。老坪子村的人去厚子镇要从这村旁过。”张从九指点着。
“那俩人不配做人父母。”顾含章嘟着嘴。
“姑娘不知道,”冬二在一旁插嘴,“有些家里穷困的,又老生不出儿子,就一直生,女孩生多了又觉得养不起,或送人或卖掉或丢弃,极平常的。那冯小草家,不就是这样?之前头个是女孩,还能以平常心对待,第二个再是女孩,爹娘心里就不喜欢了,等到了第三个,那就连草都不如。好歹她家第四个挣出了个男孩,不然,后头要再生的女孩,只怕逃不脱冯小草一样的命运。女不如男呐。”
顾含章对这个感触不深,主要是自小顾松也好、萧亦昙也罢,甚至身边亲近点的人,就没让她感觉到女不如男。就算是在军营中,她有身份,有实力,还有靠山,没人能够轻视她。她也没觉得她身边的女兵,就该比男兵们低下。
“哎,九叔,你跟老冯,关系挺好的哈?”顾含章略过这个话题,笑着调侃张从九。
“他跟老姜以前一个队的,品行还行。你别看他看着个子粗,性子还细。你看吧,他今天特意把那个官媒邀了来,那就是特意让村里人明白,冯小草跟他,那是正经的媒妁之言。还有上座上的老族长和村正,今儿说的那番话,冯小草跟他,那是族里长辈做主的。那个三叔公之前不是想说冯小草与老冯无媒无聘吗?老冯这是堵了他们的嘴,也是警告旁人不得再以此生口舌,给冯小草正了名。”
又打马靠前对着她低声道:“云阳,你不是才刚添置了两个庄子吗?管事的位置给老冯留一个?”
“没问题呀,回去跟姜管事说一声让他安排了就成。怎么老冯要跟着你去陇原?”
“嘿,之前儿就劝说过他,这次他有些松口了。他留在这个小村子里有啥意思?这儿也没他亲人了,再说,就冯小草那亲爹娘烂泥一样,虽然沾不了老冯便宜,也恶心人不是?不如离远了,省心!”
“九叔倒是好心。”
“我自然也有打算。老姜身上担的事情多,老冯要是过去了,货物中转调配那块我打算交给他,还有往益州这条线上的商队人手调配,也可以让他试试。”
“九叔信他?”
“也观察了三两年了。当初其实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