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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南,或是骑马尽情驰骋,或是高卧马车休憩,一路看着益州的一草一木,看那一片片良田沃土,看那一片片繁华小镇,农业精耕细作,商业生机浓浓。顾含章连连叹息:

“难怪都说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我看除了山川重阻通行不便之处,那成王到益州,哪里是来反省的?分明是来享福的!”

张从九听闻她口中浓浓的怨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成王是皇后娘娘最心爱的儿子,其外祖安国公又手握重权,陛下又是个心软念情的,他只要不弑君或是残害手足,陛下哪里就真的忍心令他吃苦?说是让他反省,其实也是怕当初定北侯之事与当年的云州之乱被人连在一起闹腾大了影响到他,陛下先一步罚了他,朝上那些言官自然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要不然,把他发往青州,那才是要他吃苦呢。看他还能像现在这样闹腾不?”

就是云州或蓟州,同益州比,那也是远远不如啊。且不说边关风沙与战争危险,单就一地农业的发达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想当初,殿下初到云州之时,就连军中的口粮,也是殚思极虑扒拉来的。更不用说,为了发展云州,辗转从各地划拉人口填进来,一步一步开荒作田安置,一点一点招徕商人经营,殿下与方先生他们,花费了多少功夫与心思!哪里像成王这样,一来益州就是现成的繁华景象?更不用说留在帝京那位了--那简直就是陛下的心尖尖儿!也只有殿下,爹不疼娘不爱的。这还亏得殿下还能替大雍守着边关哪。若不然,也不知道搁哪个犄角旮旯发霉去了。

张从九高无庸沈年等人俱是从萧亦昙微末之时起就跟随的,对他当初的境况再清楚不过。此时他心里为萧亦昙愤愤不平,面上却一点不显。

顾含章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面为自己的阿叔抱屈。但她也知道有些话能够想却是不能够说的。因此她只是哼了一声,帘子一放,又缩回马车里逗弄两只松狮犬去了。

阿莫阿离一路都被限制在车厢里,有些小脾气,顾含章骑了会马就上来陪它们,免得它俩狂躁了。好在,锦城就在前头,离顾松顾老爷子呆的江阳城赤河镇,亦不过几天的日程。

众人在锦城外的馆驿停了下来,伯夏带了县主令牌找了驿丞要了院子。

天已昏暗了。八月初了,整个锦城绿荫浓浓,或浓或淡地飘着桂子的清香。顾含章洗漱后倚在窗前,忍冬进来回禀晚饭已准备停当,她净了手,披了披风去前院与大家一起用餐。

“云阳要不要进锦城玩耍?”张从九端了杯酒,坐在堂前,长几前摆放着一溜碗碟,色香味俱全。

顾含章长叹了口气:“这酒好香!”

“驿丞敬给你的,我替云阳赏了他了。”张从九笑了笑,大口又咽了一口酒下去。

“哎呀九叔你给我留点!”顾含章见状忙扑上前争抢。

“有,有有有!”张从九慌忙从案几旁跳开,“姑娘家家的怎么争酒喝?别抢别抢,别弄洒了!”

又一挑眉,呶了呶嘴:“那不是?给你留了呢。”

顾含章见状,把头转向他所指的方向,只见他对面的案几上正正放了一把银制的酒壶,这才放过了他。

“跟我有什么好抢的?你这一去,江阳城那可是酒乡。”张从九咕哝。

顾含章一怔:“九叔你不同我一起去呀?”

“不去不去,”张从九嫌弃地道,“这一路还没被你烦够啊?九爷我可是要进锦城好好地快活一番。”

顾含章狐疑地看着他。

“咳,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我说小云阳你那是啥眼神呢?九爷我还不能快活了?”

“嘁!”顾含章冲他撇撇嘴。真当谁是傻子呢。

“有事办就有事办,当我好想跟着似的!”顾含章愤愤地坐下,半夏拎了酒壶给她倒了一盅。

“不错!”顾含章眼睛一亮,“这驿丞进的酒不错!”

她招招手,让忍冬上前,吩咐她去问问那驿丞这酒哪儿买的。半夏放下酒壶,还没等忍冬应答,冲着顾含章说了一句“我去问我去问”,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顾含章笑眯眯地坐下,也不生气。

“姑娘您就惯着她!”忍冬嗔了一句,随侍在旁边,“姑娘先喝点汤暖胃,吃口菜垫垫底,别慌着先喝酒,空腹喝酒伤身。”

院子里挑上了灯,亮堂堂的,余下的女兵们都在院子里安置的大桌上吃饭。顾含章问大家都有没有酒,伯夏进来回了话:“县主放心,桌上都有呢,除了值夜的,今儿都放开喝。”

顾含章点了点头,这才安心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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