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馆,顾含章洗漱后就准备上床休息,想了一想,把剪秋留了下来,让半夏和忍冬自己去歇息。
从消食回来后,剪秋就觉得自家姑娘眼神很有些古怪,尤其,时不时扫过伯夏的时候,停留的时间略长。见顾含章把自己留下,乖巧上前替她放下一边的纱帐,自己半跪在床榻上替她捏腿。
“不用捏,你上来,咱聊聊。”顾含章拍了拍一侧的床。
剪秋放下了小木槌,到外间净了手,然后回到床铺前,在床尾斜了半边身子坐下。
顾含章一时却又沉默了下来。剪秋不敢打搅她,有些紧张地坐着。顾含章回过神来,发现她的紧张,有些失笑,伸手捻了捻浅绿的薄纱床帐,才缓缓地说了自己的要求。
听了顾含章要去向伯夏打听心中有没有意中人和成亲意愿的剪秋一脸懵。
“意外?”顾含章瞅了一眼她那茫然的表情,又加了一把火,“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诉我。反正准备一场婚事和准备两场婚事,区别也不大。”
剪秋的脸,刹那通红。
“又没有外人,不必害羞啦。之前我就让青袖姑姑问过你们,说过的话也还作数。你们不论谁,要有上心的,说出来,我差人去给你们问问,若能成,我肯定都能贴补一份嫁妆。等你们嫁人了呢,不管是想继续跟着我,还是要照料家人,都随你们的意。”
“我不不不,我,还没--”剪秋有些结巴地说。
顾含章善解人意地道:“不急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想。早一天迟一天也无所谓,反正我名下的产业也不是养不起你们。”
剪秋微窘,又有些感动。顾含章自己也不过是位还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却操心起她们的亲事,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九爷和伯夏,年纪,是不是相差太大了?”剪秋也正经地考虑起来。
“大吗?应该,还好吧?”顾含章一怔。她向张从九问东问西,却从来没问过关于年龄的问题。
“是呀,九爷都过而立了,伯夏可才桃李之年呢。”
“差了--嗯,十来岁。问题很大吗?”顾含章迷惘地问。
“对呀,照着九爷这年纪,在别的人家,都可以做伯夏的爹了。”剪秋小心翼翼地道。
顾含章想象了一下张从九慈祥地看着伯夏叫乖女儿的画面,一时被口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剪秋还不知道是自己那一番话引发的,忙下了床到一边的柜上取了温开水让顾含章喝了一口,又替她抚胸顺了顺气。
“这个,不打紧,不打紧,”顾含章歇息一阵,摆了摆手,剪秋重新回床尾坐好,她才继续说,“这个先不用考虑。只要伯夏愿意,都不是问题。”
“九爷真的愿意娶伯夏吗?”剪秋想了一想,又问。
“他自己说的呀,还能有错?”
“那,九爷家里,也愿意?”
“关他家里人什么事?”顾含章一怔。
剪秋叹了口气:就知道姑娘想得太简单了。
“成亲是结两姓之好,我们的身份在这儿,虽说是高门嫁女,低头娶妇,可两家门庭差距太大,就怕结亲不成反成怨。”
顾含章“啊”了一声,才知道她担心的是伯夏的身份问题。
“这个不是问题啊。阿叔把她们给我时就说过了,我要如何处置都随我意。这些年,她们跟着我一直在军营里,那也就是真正的兵士,不是奴仆。她们四个的户籍我早给她们落在云州了,都是良籍。”
顿了顿,又说:“你和她们四个不一样,你是从宫中出来的,到了年纪原本就是要放出宫的,出来肯定是良籍。不过你要是有想法,我也可以让阿叔替你早点放出来。反正你现在也不在宫中,是不是宫籍并不重要。至于半夏忍冬和春一她们,等她们有意愿成亲的时候我也会问她们,留下或是放籍都成。就是都放籍了,愿意在我身边的,总也能找着差事,用不着担心。”
剪秋微微一笑,笑容真挚而温暖:“姑娘,我不担心。能在姑娘身边做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要是有想法,指定告诉姑娘,现今奴婢只想在姑娘身边好好学做事。”
“奴婢刚才所担忧的,是门第。伯夏虽是良籍,可到底是孤儿出身,没家底,也没家族支撑。九爷虽也是在外边跑,可毕竟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家中长辈,未必愿意娶伯夏这样身份的做儿媳呢。”
“那合着你们这样的就只能嫁个平民?”顾含章瞪圆了眼。
剪秋笑得无奈:“也不全是这样。有些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是很介意身份差异。可九爷,奴婢听说,他家在梁州可是个大族,他的亲事,能自己做得了主?”
“这个吗,我倒是知道一点。九叔他家早从主枝分出来了,而他呢,家中子女多,也不耐烦回去争那一点子产业,前些年就回去办分家事宜,听说是净身出户,然后呢,家中长辈说好了不管他婚嫁的事。听说是有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