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掀帘进来,温水也接着被捧了进来。洗脸,漱口,换上轻薄的衣裙,长发梳成简单的双螺,簪上几朵小巧的珠花,马上的飒然风姿换成了灵动狡黠。
“姑娘饿了吧?灶上温着粥,奴婢这就令人端上来。”秋二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轻声问道。
“弄点清爽小菜,别太油腻了。”
秋二应了一声,下去吩咐厨娘。
“时将军呢?”顾含章问春一。
“时将军已用过了午膳,如今正与其他将领在议事厅呢。”
“其余的人都安置好了?”
“亲卫营诸人都吩咐了今儿休整,仲冬和季秋在姑娘歇息的时候来了一趟,奴婢让她们先回去休息,明儿再过来给姑娘请安。”
顾含章点了点头,往侧厅走去。秋二果然令人端上的都是些爽口的小菜。正巧也饿了,就着小菜一连吃下三碗蔬菜粥,又用温茶漱了口,这才起身理了理袖口,吩咐道:
“走吧,去议事厅。”
时钧与诸人正在统计此次杀敌人数,见顾含章进来,大家都一起站了起来。
“来来来,云阳此次战果不错呀。”时钧冲她招手。
顾含章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其他人等也才坐了下来。
“据云关如何了?”顾含章没有关心此次歼敌情况,而是先问据云关。
副将忙答道:“赵校尉那边带了人死守。目前无碍。”
时钧点点头:“赵归郎之前送来的消息,须卜葛罗带的人加上东胡人,约有万余骑。赵归郎据关不出,粮草武器充足,防守暂时没有问题。现下须卜葛罗又带了三千来人到咱们定城来,他那边压力减了,估摸着也会伺机出关干他几下。”
又大笑道:“云阳你几乎全歼了另一路的北荻兵,再加上咱们在定城外陆续杀的,这次也杀了他个三万来人了!”
顾含章轻哼一声:“这次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又道:“五叔在后边,这次咱们多了万余匹战马,先挑一部分放养到贺都山,余下的大伙儿分一分。阿叔那边咱们也送一批过去。”
众人都露出了笑脸。时钧笑骂了一声,对着顾含章道:
“襄城外还有两千多北荻兵,我的意思,咱们晚间就带兵过去,配合襄城守军把那群贼子给包圆儿了!”
“咱们城内还有多少兵?”
“原本有三千来人,除去伤亡和老弱,两千应当是有的。”
“我这次带回来四千人,今儿一战估摸着损失不大。我的意思,我把亲卫营留下,等五叔回来。我把赤岭谷出来的玄甲兵带上,今儿歇息一夜,明早赶往据云关,咱们把关外的那群也给全歼了!”
“不需要歇息歇息?”
“不用!”顾含章断然拒绝。
“此去据云关一路疾行两日足矣。玄甲兵现有两千多人,把你留在城内的战马换给他们。”
“没问题。战马器械均可先调给你。我这边带五百人足矣。”
“东胡跟北荻一样,强必寇盗,弱则卑伏。这次咱们就再次把他们打痛了,让他们牢牢记得,谁才是这草原上真正的王者!”
据云关,张从九捻了一颗黄豆,扔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怎么样?那帮龟孙子又退了?”
“退了。”赵归郎从垛口望着关外,半边战袍上沾了血迹。
张从九懒洋洋地从靠着的地方伸了半个头出去也望了一望:“嘿,拖死这帮龟孙子!”
“前儿见他们分了一部分兵力往定城方向去了,时将军那边不会有事吧?”
“甭担心。瞧着时间,云阳也该回转了。那姑奶奶可是个煞星,须卜葛罗讨不了好。”
“也不知道乌城那边究竟怎样了,既不见狼烟,也无人报信。”
“现在担忧也无用。等把这帮龟孙子打完了派人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不如先操心操心兵士的心稳不稳,咱们的箭还够不够用。”
前儿一直拒守不出,兵营中颇是出了一点怨言,好在张从九顺藤摸瓜,竟揪出了几个害虫。
“耶?”张从九原本懒洋洋的声音忽地大了起来。
“怎么啦?”赵归郎以为关外敌军有什么不对劲,忙站直了身子。
“哈,哈,哈哈。”张从九突地大笑了起来。
“好云阳,乖云阳,真本事了!”
赵归郎摸不着头脑,又努力往远望,才见远处一阵滚滚黄尘,当中一杆黑色大旗,正中竟绣了偌大一个“顾”字。
这是顾含章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军旗,这也是,“玉面罗刹”这个称号,第一次在大漠绿洲叫响。